徐篱山一哂,“要是离了八千里远都能算关系,我还说肃王殿下是我表叔呢,你猜我过年的时候去他面前磕个头,他给不给我压胜钱?”
云絮掩唇笑了笑,直勾勾地把他盯着,“闹成这样……你不许我进王家?”
她是很美的,说方桃譬李也不为过,含嗔带笑更是魅人,可惜徐篱山正埋着脑袋专心整理袖口,闻言只是顿了顿,随即不大明白地说:“我有什么许不许的?我又不是你爹。”
云絮:“……”
她收回目光,看向榻上那只小巧的香盒,是先前徐篱山给她的芙蕖香。
快十一月了,芙蕖香不应景,但好在味道清淡,沾汗会更香,这是徐篱山的手艺。
她问徐篱山还把这香给了多少姑娘,徐篱山说芙蕖最衬她,所以就她一个。
可徐篱山不仅会制芙蕖香,世间花卉更有千万种。
云絮撇头,极快地抹了下眼睛,苦笑道:“我年过二十,该出楼了,可我这样的身份,出去了没个倚仗,那就是任人欺辱。
王家……总归是个去处。”
“傻姑娘,别吧。”
徐篱山懒洋洋地往榻背上一靠,“王家现在是泥菩萨过江,你进去了就得一起淹死。”
“怎会?”
云絮一惊,微红的眼眶瞪大了,“王公子有一点说得实在,他姐夫是肃王殿下的人,谁敢轻易动?”
徐篱山看着她,没有说话。
片晌,云絮肩膀一塌,在深秋惊出一身冷汗。
谁敢,自然是肃王本人——肃王要剪除自己提拔的羽翼,必是因为杨峋做了他不能容忍的事情。
王家因着杨峋水涨船高,如今也必受连累。
可徐篱山日日闲散,不过一个混吃等死的小少爷,如何能知道这些?
徐篱山打着呵欠起身,准备回了。
云絮上前替他整理外袍,心绪不宁地问:“你从哪听来的?可别唬我。”
“我啊。”
徐篱山笑道,“我可以未卜先知,信不信?”
徐六公子嘴上向来没个正经,云絮叹了一声,从架子上取下深青细带为他束好腰身,随后勾住他左手袖袋,揣了一枚香袋进去。
仅一眼,徐篱山就看出这香袋布料上等,上头那一枝芙蕖绣花用的是极好的金线,下头串着的碧玉珠也青嫩欲滴,比安平城那些千金小姐们用的都丝毫不差。
他抬袖,一股若隐若无的清淡药香。
以前云絮不是没送过他巾帕香袋之类,可没有这般讲究,以至于眼瞧着就很特殊的。
不能要,他没地方搁,徐篱山想。
云絮却是抬头看他,抢先说:“你先前那只不是丢了么?我恰巧得了块好料,闲暇时就做了一只。”
徐篱山那双眼生得美,薄薄的双眼皮,眼角自然上翘,一双瞳子更是润了水,乍一眼温柔多情,生来就不会动怒似的。
可他身量高,看过来时几乎称得上居高临下,浓密的睫毛遮一半瞳光,“寡情薄幸”
四个字几乎要从这张无出其右的脸上透出来,毫不掩饰,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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