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鸢望着砚憬琛,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垂下眼睫:“起风了,先回府吧。”
“好。”
砚憬琛抬手为陌鸢扣上兜帽,而她也没有躲。
砚憬琛上了陌鸢的马车,经过青霄身边时,眼神阴冷:
“去杖刑司,领十鞭。”
“是,相爷。”
青霄跪在地上,毫无怨言,是他的疏忽,才让郡主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
马车内,陌鸢安静地坐在砚憬琛身边,二人都没有说话。
砚憬琛若有所思地望着陌鸢素白的小脸,轻轻叹了口气,终是忍不住,长臂一伸将人抱进了怀里,又问了一遍:“怕吗?”
陌鸢回望砚憬琛,如剑般上扬的双眉下,漆黑的眸子泛着阴郁的幽光。
陌鸢摇摇头,徐徐开口:“砚相口中的‘怕’是指什么?若是尸体、残肢倒是不怕。”
砚憬琛眼尾一挑,眸底掠过一丝意外。
温润的杏目,认真地看着砚憬琛,一字一句地道:
“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生死只在旦夕之间。
断肢残骸随处可见,尸体堆积如山,那些都要比砍断双手更残忍。
所以,我不怕这些的。”
那些画面,每次想来,没有恐惧,只有痛心和敬仰,大邺的安宁,是他们用命换来的。
漆眸微微一滞,转而浮上一抹亮色,他从陌鸢身上,看到了将门之女的气韵!
“砚相为何杀他?”
被砍断双手,又割了舌,虽然现在还有口气,但陌鸢知道那人坚持不了多久。
陌鸢从砚憬琛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探出疏冷凉薄的气息,可她还是不死心地问:“是有原因的,对吗?”
微抬的杏眸萦着丝丝缕缕的水汽,凝着重重叠叠的期许。
原来,她不怕他杀人,她只怕他无故杀人。
沉默良久,砚憬琛低声开口:“张家勾结东州王,意图囤兵谋反。”
“果然是有原因的。”
悬着心终于放下,像是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又像是安慰自己。
陌鸢笑着呢喃,萦在眼中的泪,却不知不觉地顺着脸颊滑落,留下一道蜿蜒的湿痕。
冰封已久的心再次裂开一道缝隙,一方柔软在砚憬琛心头可怕地蔓延。
砚憬琛抬手拭去粉颊上灼人的泪滴,指尖碰到湿淋淋的长睫,就连睫羽都柔软得不像话。
带着暖意的柔夷,突然覆在他的手腕上,星眸灵动,带起一抹惹人怜爱的俏丽:“砚相处置张昭,是为了杀一儆百,让张家及上京其他氏族,不敢轻举妄动,对吧?”
手腕处来的暖意,砚憬琛有些不适应地皱了皱眉。
这小东西,一言一行都往他心窝里戳呀……
既然如此懂他,那便天生就该属于他!
这样想着,砚憬琛眸色一暗,单手揽住袅袅纤腰,另一只手反握住细白的手腕,手掌慢慢下滑,五指挤入她的指缝,和她十指交扣,漆眸沉沉晕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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