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人心总是很微妙,习惯性地偏向弱者,更何况她这个弱者还占着理。
所以覃秀芳没提一句周大全两口子的不是,而是自我反省“三婶,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爹娘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太傻了,三婶不下去了,点了下她的额头“你傻啊,这分明是周二狗在外面有了小的,你最近生病没怎么出门,没听说吧,榆林村那边,还有张家口那个村子里被抓走的男人后来投了解放军,有出息了,嫌弃家里的婆娘没文化,手粗膀圆,比不上城里的女人,回来吵嚷着离婚呢”
覃秀芳惊惶不安地望着她“不,我不要被休,二狗哥不会要休了我吧,那我怎么办被休的女人是坏女人,要是,要是二狗哥休了我,那我,那我就不活了。”
三婶怜悯地着她“这可不是你说了算,就我刚才跟你提的那两家,孩子都十来岁了,男人忽然回来嚷着离婚。
她们也一样嚷着跳井上吊的,最后还不都算了,人啊,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还年轻呢”
覃秀芳听了这话哭得更伤心了,不停地打嗝,一副快哭岔气的模样。
三婶很理解覃秀芳为什么会表现得这么绝望。
她是跟着她娘逃荒过来的,来了周家村她娘就死了,举目无亲,周家若是不要她,她连块遮雨的地方都没有。
而且回头若是被二流子、老光棍按到玉米地里欺负了,也没人站出来给她撑腰,恐怕还要迫于压力,不得不跟了欺负她的人。
可怜是可怜,但三婶也没想过把这个大麻烦揽回家,只是嘴上劝慰“秀芳,你别哭了,总会有办法解决的。”
覃秀芳点了一下头,但还是不停地抽泣。
三婶劝了几句,见劝不了她,索性不劝了“我家里有点事,先回去了。”
她得把这个惊天大消息分享给她的老姐妹们啊。
刘彩云这个黑心肝的,她以后还装不装得起那副菩萨脸。
八卦已经透露了,覃秀芳也不想应付三婶,抽噎着善解人意地说“嗯,三婶,你去忙吧,我一个人静静。”
她得坐在门口哭得全村的人都知道周家干了什么好事而且也该想想怎样才能让周家人把钱吐出来。
她已经跟他们撕破了脸,周家是没法呆了,为免夜长梦多,她得想办法早点弄到钱,进城去。
屋外不安宁,不时地有听到消息赶过来热闹的村民,屋里也很压抑。
原因就出在周家成的这三个战友身上,尤其是周家成的顶头上司连长孙不承。
孙不承块头大,板起脸,自带煞气,很是吓人。
自打在徐忠国家露了面,说那番话后,他就没再吭声,但全程脸色阴沉,表情不善,这也导致其他人都不敢说话,几十号人诡异地沉默了一路。
也不知道是被他吓得还是因为恶心周大全一家子的欺骗,本家的叔叔伯伯兄弟们才会连周大全家的门都没进就纷纷回自己家了。
刘彩云也很怕孙不承,但这个人可是周家成的领导,怎么也不能怠慢,所以一进屋,刘彩云就大方地打了六个鸡蛋,一个碗里两只荷包蛋,端进屋对孙不承三人说“今天辛苦你们了,你们还没吃饭吧,先吃点东西”
孙不承都没一眼她放在桌子上的碗。
他不动,徐忠国二人自然也不会动。
不过徐忠国脾气到底要好一些,委婉地推脱道“伯母,你们吃吧,我们吃了中午饭,不饿。”
“都走了这么远,不饿也吃一点吧。”
刘彩云热情地劝道。
徐忠国有点后悔,早知道他也不吭声的。
他冲刘彩云笑了一下,没再接话。
那边,孙不承像是没听到二人的话一般,黑沉沉的眼睛如有千钧重,直视着周家成“你打算怎么办”
周家成听到这话就知道覃秀芳的事在连长这儿还没过去。
他头大得很,但又不能不表态,只得硬着头皮吞吞吐吐地说“连长,她连字都不识一个,我跟她实在是没有话可说。
这怎么过一辈子啊。”
“我记得你也是去年上了扫盲班才认识几个字的。”
孙不承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
都是泥腿子,谁嫌弃谁啊连自己腿上的泥都没洗干净,就嫌弃起糟糠来了。
周家成被他揭了老弟,面上火辣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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