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纹见状提着铁锤就不顾一切地朝十皇廉风冲了过去,但反观十皇廉风,根本就没有要躲避的架势。
我有心想要上去帮他一把,但被于琛拉住了,他的意思是,凭我们两个,过去也只是白费力气。
“更何况”
于琛指了指那边即将要爆的往生泉。
“看来这里马上就要一片废墟了,趁现在还有力气,还是赶紧离开这里是最好的办法。”
我虽然有些抗拒,但是还是无奈的跟着他一块往安全的地方跑去。
奈陀吉古城的坍塌,真正意义上代表着一个文明的彻底落幕,还有曾经为那个文明所奋战过的灵魂,也将彻底不复存在。
我有心回头再看向那两个“相爱相杀”
的好兄弟,几乎是要碰撞到一起的一瞬间,泉水如同出笼的猛兽一般一泄而出,立刻就将二人淹没,而原本清澈的泉水也变得和那时我见到的一样,呈现着血的颜色。
那是一为死去之人演奏的忏魂曲,血一样的泉水不断冲击着古老的麻合土,红色与褐色交织在一起,声音沉闷但有力,是来自这片旧土遥远而深刻的悲鸣声,属于那个时代的记忆彻底被溶解在这股血泉中。
泉水离我们越来越近,翻涌,塌陷,破坏,撕裂沉寂了太久的恨意和渴望,汇成成千上万的灵魂洪流,无情地把我吞噬到这场浩劫中去。
这一切,太真实了。
我能感受到泉水把我慢慢包裹的感觉,而十皇廉风和砂纹则早已消失不见,或许我并不需要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是同归于尽也罢,是同样被这阵洪流吞噬了也罢,那是他们自己选择的道路。
但是,就在我即将被彻底淹没的时候,我仿佛听到了与这交响曲极不和谐的一个声音,会是什么呢。
在这场灾难中显得格格不入,甚至可以说是很美妙的声音,那不再是哀嚎,不再是嘶吼,不再是撕心裂肺的哭泣,而是快乐和无忧无虑。
怎么会这样?我慢慢睁开眼睛,没有水流压迫视线的感觉,我眼前,居然是一群穿着布袍和盔甲的人们,他们脸上洋溢的是久违的幸福,没有我们来时看到的绝望,连一声呻吟都没有。
人们慢慢地向前走着,手中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不断地向前方挥洒着。
“谢谢你,我们可以回家了。”
“谢谢我?”
那声音,未免有些温柔过头了,根本不像是已死之人的苦痛,相反,他们好像很高兴能拥抱真正的死亡,他们或许在这座悲哀的城池中漂泊太久了。
或许我之前听到的那些哀嚎声,是他们的哭诉吧。
这些饱受战争之苦的人们,有些尸骨埋在遥远的荒漠里,慢慢地迷失在岁月中无法找寻自己的亲人,而那些早就等不到他们的人,在临死之前还在翘以盼着,希望有一天,那些名为“阿托”
的铃铛,会带着长眠之人的骸骨,回到自己的故乡。
如今,往生泉已经幻灭,再也没有需要因它而挑起的纷争。
“是我应该谢谢你们。”
我看着那些不断消失在古城尽头的人们,终于如释重负,我不是这他们的救世主,当然不是。
故乡对他们来说太远了,远到被囚禁在这漫天的黄沙中无数个日夜,没有心脏,成为一具具已经干枯的尸体。
这一天来得还是太晚了,足足晚了一千多年。
“一千多年了,老家伙。”
阿陀波也走向了古城深处,紧随其后的是那个被扎布多抛弃的阿渥努修,而不是砂纹。
“你恨我吗?”
阿陀波满脸堆笑地看着阿渥努修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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