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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得随意,仿佛只是在感叹徐宗敬的愚钝。
可徐宗敬一代大儒,当真分不清孰轻孰重么?恐怕在他心里,杀她,远远重过扶魏明渊登基。
茫茫中国,代代皆有王公,兴也好,亡也罢,是非成败,不添天地一分。
东风则不然,她不守礼,不奉儒,不问纲常伦理,只凭着一腔热血,走向她想要的远方。
她只要站在那里,便是对周孔最大的抗争。
“说起俞指挥,她眼下在何处?我有几件刀法上的事请教。”
“在城外军营,她替了我的位置,暂管山东军。”
祝逢春道一声哦,想着那日死士的几个招式,一边思量破解之法,一边喝下最后一勺肉粥。
陶冉问:“可还要添饭?”
“再来一碗罢。
晚上我想喝羊肉羹、鱼辣羹、蹄子清羹,我还想吃拨霞供。”
陶冉收了碗,笑道:“别个受了重伤,吃什么都难以下咽,你倒好,吃得喷香不说,还在这里挑挑拣拣。”
“受伤已够苦了,再不吃点好的,岂不是苦上加苦?”
说着,祝逢春提起手臂,想伸一个懒腰,不料胳膊刚提一半,她便疼得嗷嗷乱叫。
陶冉笑着敲了敲她额头,缓步走到门口,吩咐宫人几句。
不久,又一盘餐食端来,这次除去肉粥,还有一碗燕窝汤,一碟五香糕。
吃尽盘中之物,祝逢春任陶冉帮自己擦了嘴,倚到枕上,说要见徐子京。
祝青阻拦不得,便派宫人去喊。
片晌,宫人返回,道徐子京不愿前来。
“人各有命,东风,随他去罢。”
“父亲,他是为我受的伤。”
祝逢春微微皱眉,望罗松道,“你过去,告诉他,今日不来,往后也不要见我。”
罗松点了点头,离开卧房。
不多时,他折返回来,站在门前,冷笑:“徐小公子这几日t乖僻得紧,谁去请他,他都不肯出来,仿佛在屋里生了根,挪一挪便会枯死。
便是说了那句狠话,他也要迟疑一阵子,还说什么不见也好,免得空耗心神。
当真走开,他又巴巴地跟上来,分明舍不得,也不知别扭什么劲。”
“经了那样大的事,颓唐几日在所难免。”
祝逢春笑了笑,教罗松让开一些,显出立在后面的徐子京。
几天下来,他已不复往日雅致,长发乱糟糟地束在头顶,衣服尽是褶皱,腰间也不见了玉佩香囊。
像是怕她看到,他低了头,把两只手绞在一起,过了一会,他又稍稍抬头,露出盈着喜悦和泪水的眼睛。
他用这双眼长长久久地看她,看她散乱的头发,看她和煦的神情,看她绸衣之下,缠满白纱的身体。
“东风……”
他捂着脸,哽咽:“我,我该怎么办,东风,我该怎么办……”
“你该坐下来,好好跟我说几句话。”
祝逢春扬了扬脸,要祝青等人离开卧房。
待屋内只剩她一人,徐子京慢慢进来,坐上离她最远的短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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