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儿差点儿没骇过去,还好徐老爷子今日在宫里开夜工,察觉不到外孙女适才的越礼之举,片刻后两人总算平安到了卧室。
饶儿见她自归家后便心神不宁,打了盆水给主子洗漱,嘴上也不闲着:“姑娘还在担心严二公子的事吗?”
顾清稚没有应声,只坐在榻上沉思,也不知有没有听进丫头的话。
见她不语,饶儿追问:“那姑娘觉得张先生怎么样?”
“你这小蹄子满口胡说。”
顾清稚这回听见了,反应过来骂道,“再嘴里不干不净的,日后必得收拾你。”
饶儿委屈:“奴婢就是问问姑娘觉得张先生这人如何,怎么连这都要骂我。”
清稚脸上浮起一阵不自然的神色,转过脸咳了声:“我觉得他人不错。
但我想不明白他不像是热心的性子,今日怎会主动帮我。”
饶儿没觉出什么不同,笑道:“您和他说的话我可是听得真真的,您说他心是热的,这可不就是说外头瞧着冰冷,却并不全然那般无情吗?说不准遇着姑娘,就变有情了呢!”
“你又烂了嘴了。”
顾清稚作势要上来撕她的嘴,却不防小丫头又问了句:“那姑娘究竟喜不喜欢严二公子呢?”
“你觉着呢?”
清稚反问。
“奴婢觉得,您是不喜欢的。”
饶儿老实答。
她把天蓝釉盆端进来,用巾子给清稚净面,一张不施脂粉的素白小脸从她手指间露出来,问她:“你从何得出?”
饶儿将洗过脸的白巾又放回盆里,水声滴滴答答地淌:“奴婢有个姐姐,她每次见到心上人都是笑着的,奴婢观察过,小姐可从未有过如此神情。”
顾清稚脸上顿时出现一副“还算可教”
的笑容,却又避过这个话题:“那你姐姐如今怎样了?”
“自是嫁给她心上人了。
现在都两个孩子了,一个五岁一个两岁,两个人在街上经营了家米铺,日子可舒服着呢。”
“所以奴婢怎么瞧着怎么不像,严二公子太能折腾,总觉得会闹出点事儿,姑娘怎么能过安生日子?”
饶儿下了句评语,回归主题。
虽说是不着调的语气,顾清稚还是得赞一声就连一个丫鬟都懂什么是良人什么是所托非人。
可夸归夸,要嫁的又不是饶儿。
她不由得注视着厅旁梨木椅上,那一双严绍庭送来的匣子陷入了苦恼。
自上回陆家园会也过去了好些日,那锦盒的锁扣却是原封不动,仍静躺在那厢。
清稚不吩咐,也没下人敢打开,故此无人知道这里头装了些什么。
她为此苦恼了数天,不知该如何找个由头将严家送来的贵重物事送回去,不用想也知严家出手不会小气,礼物必定是价值不菲的,只是她心里明镜似的,这可得要拿给严家做媳妇的代价来换。
严绍庭少年得志,又生得一副好相貌,多少春闺梦里都有他的身影,这好事若摊上别家哪个女儿都是求之不得,但只有顾清稚把这事看作晴天霹雳,在知道后来严家倒台的前提下,当这严二公子媳妇无异于自寻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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