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避讳贾元春,径直入怀取出一枚小巧精致的铜锁钥,开了檀木香。
入目却是各色布料。
小冯氏一块块、一缎锻抛在地上;一寸一金的贡品被她踩到了脚下。
在木箱的最底部,她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一袭衣衫,展开来比在自己身侧,端详片刻忽而一笑,歪头问贾元春,“好看么?”
那是一身孝服。
就见小冯氏自己褪了外衫将孝服穿在里面。
麻质的衣服穿在身上定然极不舒服,然而小冯氏却仿佛是安心了。
贾元春眼看着,既不阻止也不劝告。
她知道小冯氏此刻内心决绝,任旁人如何苦口婆心也都听不进的,索性也就不费那个力气。
午膳上来了,果然是清一色的素菜。
然而小冯氏如今正当宠,膳房的人是绝不敢疏忽的,精心准备了时鲜送上来的。
小冯氏倒是面色如常,却只是夹了两片脆藕,抿入口中,不发声音得咀嚼了小半盏茶时分。
这便搁下筷子,起身离席向内室去了。
齐嬷嬷也不多言,跟着小冯氏去了。
钟粹宫的大宫女玉枣待贾元春用完膳,上前笑着相认,又赠她自己手绣的荷包。
“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手艺虽然粗陋倒也还能表白一番心意,女史莫笑才好。”
贾元春打量她一眼,见她果然肌肤如玉,倒当得起她名字里的“玉”
字;收过荷包,细细看罢,亦笑道:“姑娘说笑了,这样的手艺若算粗陋,我竟不知道我的算什么了。”
又惭愧道:“我竟没能备下礼物,待日后定当补上。”
玉枣并不在意,带她去看住处。
贾元春独自住在钟粹宫西跨院里,倒也自在。
院居中还有一汪清水,极浅的池子,上面架了块一人长的木板,权当是座小桥,倒也有趣。
她只住北屋,剩下三排房子如今都是空着的。
玉枣笑道:“贵嫔是有福分的,我看呀日子不长这院子就该住满了。”
宫里奴才不许议论主子,坏的不许说,好的也不许瞎猜。
所以玉枣这话就说得委婉。
后宫的女人有宠才算是有福分,就能晋位分。
贵嫔再往上升,底下伺候的人还得多,慢慢的这院子就住满了。
贾元春看着玉枣实心实意的笑脸,见她倒的确是为分到这么位主子宫里庆幸喜悦,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她这边心里正愁如何从小冯氏与皇帝联手设的大套里解出来呢,有人却还乐在其中。
待进了屋一看,倒是窗明几净,只是自然比不得她在家时的闺阁了。
贾元春大略看完,始终面带微笑。
玉枣不着痕迹得瞅了她几眼,竟看不出她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不禁暗叹,才十三四岁的年纪就有这份沉静,竟不知这贾女史是如何长大的。
“女史您看,可有需要添置或者挪换的物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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