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时听到了泽泻的最后一句话,深思来竟大有深意。
想到自己进了京城,除了先前的日子,偶尔给庄子里的人看病。
后来可不就是奔走权贵之门。
最近更是整天和邸报打交道……学术上没有继续整理病历深研医理,实践上也就是去过几家公府,开了些“人参,白术,茯苓,甘草”
之类的东西。
扪心自问,可还敢自称是个大夫?不禁冷汗涔涔而下,湿了贴身的衣衫。
泽泻没有注意到沈如是的反应。
他心中兀自有些气恼。
这些日子见到了太医院名医盈谷,多少人的开方诊病绝活,令他这个包含了六百年后所有医学资料的教学系统,都深深震撼。
就是论当下的标准,几乎每一人,却也都是能在乡间活人一方的大手。
偏偏这些大夫个个都在装疯卖傻,整日给人开些“四君子汤”
之类的东西。
又或者如那个杨晖一样,钻研官场谱牒。
俨然一个承趋之士。
想多少年后中医衰微,这类人物居然不绝。
多日强忍,忍不住带出了真气。
对沈如是的语气也更重了几分:
“我竟不知道你这官做的有什么意思。
你既不想升官,也不想光宗耀祖,甚至名字还是个假的!
心心念念是办完了事情回去见爹妈——谁曾经拦着你不曾!
难道现在就不能走了么?就好像某人说自己必得挣大钱当大官,然后牵黄犬出东门行猎,此乃人生至乐。
难道现在就不能带狗出去跑一圈么!”
沈如是轻叹。
半晌,才道:“我知道你的意思。
可是,水灾的事情不查。
我心日夜不安。
你说我从此成了官场的蠹虫,我觉得未必。
而且,救人一命是救人,救民一方就不是救人了么?
泽泻怒极反笑:“我竟不知道你还有这等道理。
这话不错——只是,做官与你何干?你既学了医,就当知道,这女扮男装的勾当,最多还能做三年。
砍人脑袋用不了三秒。
你赤手空拳往人家的党争漩涡里搅。
难道自己是钢筋铁骨不成?就是争赢了,也做不了多久的官。
我不管你胸怀天下苍生还是地上走兽。
我只知道你原是个医生的好苗子的。
如果这样下去,总有一日,会被这些狗屁政治拖累了,说不定命都不保!”
沈如是心说从来没想到泽泻对于政治竟有这般怒气。
真是奇哉怪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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