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望天,无可奈何地叹了一次气,然后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就拼这最后一次,就当那条该死的毛毯特别值钱,它救了我的命。
我继续深呼吸,深呼吸,压抑住过度劳累的肌肉的颤抖状态,接着猛地抬脚,伸手就抓开脚上的鞋子,是一双不合我码数带点坡度的硬质鞋子,我看到脱了鞋子的脚趾头都是磨出来的血迹。
这双烂鞋,我暗自诅咒一声。
毫不犹豫就将鞋子往路边一扔,脚在接触到地面时习惯性地跳跃一下,接着我以一个疯狂的俯冲姿势,用尽身体里最后的力量,像颗炮弹一样冲出去。
叫是叫不出来了,在他上船前,我记得他会被船员拦下来检查船票。
感谢那多次的观影经验,让我对这种小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我还记得那个面容严肃,带着船员帽的乘务员是怎么背着手不太信任地询问:“你们检查过了吗?”
当然,当然,他怎么可能检查过,可是那个该死的船员还是让他上船了。
也许我能在他上船前狠狠抱住他的腰,对检查人员大喊:“这家伙有传染病,别让他上船。”
很好,杰克道森绝对会弄死我,将我按到水里让泰坦尼克号碾过去。
真是非常有创意的死法,你觉得呢?
我发誓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我不断朝着泰坦尼克那里跑去。
我甚至不用去想杰克奔跑的方向,我只要往那艘沉船那里跑就没有问题,三等舱的检票入口可比上等舱容易找得多。
在最后一刻,我挤在一大堆人里面看到杰克跟他的同伴冲上铁梯,他们挥舞着手里船票大喊:“喂喂,等一等。”
当我努力挤过几个人时,他们已经跳到门里,来不及了,就算我们的距离仅仅只有一条舷梯,我也没有办法上船将他拉回来。
Gameover。
这个游戏功亏一篑。
我的大脑有一刻是空白的,茫然地站着,沉默地看着眼前这艘巨大的邮轮随时会开始启动。
身边都是纷纷挥手,脱帽大声叫嚷的人。
也许命中注定我什么都改变不了。
“等等,我是乘客。”
一个提着箱子的中年男人手里挥舞着船票,急匆匆地扒开我的肩膀。
他焦急都扯着嗓子喊着,拼命要挤开人流,跑上那个白色的梯子。
他的速度大概能最后一个赶上,真是不幸,他一定不知道自己上了就有九成的机会下不来。
我终于收回眼神,转头看到这个英语不标准,也许是瑞典人,或者是意大利人的乘客,他手里的票因为挥舞而随时会掉落。
然后我做了此生最失败的一个决定,我突然伸出手用力拍上这个中年人的肩膀,将他吓到回头。
我在嘈杂的背景里提高声音打了声招呼,“Hi,你会感谢我的。”
话语刚落,我的右手拳头已经伸出去,狠狠地揍了他一拳,在他悲惨的哀嚎声中我左手灵活一捞就将他手里的船票抢过来。
接着从自己口袋里掏出那条昂贵的银色表链扔到他身上,转头就往铁梯上跑。
那块缀着链子的怀表是我撞到那个男人时不小心缠绕上,我敢肯定那块表贵得可以买一张上等舱的泰坦尼克船票。
祝福我吧!
我救了一个乘客的命,还搭上一条不属于自己的怀表,而现在我要去送死,这是我此生最不幸的一天。
我跳上检票口的舷梯,双脚能感受到冰冷的疼痛,我手里抓着船票,对站在铁梯前正准备将门关上的码头工人凶恶命令:“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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