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咏声说,没有。
她走得太过突然,因此没来得及留下遗照。
他的房间里,有两张床。
何咏声指给我她曾经睡的床。
他们是分开睡的,各睡各的。
后来她的那张床,也被搬去烧了。
她几乎没有什么遗物,下葬的时候,都被烧了。
只有一件羊毛呢的大衣,何咏声说,这件衣服,是她四十五岁的时候他买给她的。
这衣服贵,当时就花了两百多块钱,是纯羊毛的,不能用水洗。
她穿得很少,不舍得穿,一直放在衣柜里,包着樟脑丸。
何咏声告诉我,有媒人给他介绍续弦。
我问:“啥叫续弦?”
何咏声说:“就是再娶一个。”
她死之后第二年,就时不时有媒人登门,要给他介绍。
何咏声说,他不愿意。
他觉得没意思。
他过了一辈子的婚姻,早就没有了幻想。
找个女人,两人在一起,就得磨合。
磨合不好,就得争吵打闹。
再找一个像付宜云那么笨的,他看了就要生气。
找个聪明,有心眼的,人家对你未必就有好心,都是图你的钱。
他感觉,不论婚姻,还是生儿育女,都没什么意思。
他已经受够了这种痛苦,余生只想要清静。
他有手有脚,也不需要谁来伺候他,给他做饭洗衣。
别人做的饭,他看不上,嫌难吃。
别人洗的衣,他也看不上,嫌洗得不干净。
他觉得自己一个人过就挺好。
真到那天,躺在床上,没人照顾,拉屎撒尿都没法,他就提前找根绳子自己了结自己。
何咏声为什么总对我讲她,因为何咏声说,我是她带大的。
我从出生那天起,便是她在照顾我。
她白天背着我,用个布条,将我绑在背上,带着我上山割猪草。
晚上则抱着我睡觉。
我是她生前最亲近的人,我们昼夜相依,形影不离。
何咏声告诉我,她死的那天夜里,我就睡在她的床上,躺在她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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