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爷,时候不早,学堂的孩子们还等着我,请……”
没容她说完,十七郎道:“你的脸这样白,又是一口官话,原本是哪里人?”
杨仪眉峰微蹙,若问话的是别人,她自然不会如实相告,但对方是巡检司的官差,自然不能搪塞。
“在下确实是外乡人,原居朔州博城,因故迁来此处。”
“只你一个人?”
“只我一个。”
“博城距离此地有千里之遥,别说是路远,就算是劫道的人数加起来,至少也得有两三队了,你居然能全须全尾的跑到这儿来?”
此刻军旅的划制,一队为一百人,两队便是二百。
杨仪道:“多半是在下运气还算好。”
十七郎道:“有这运气,你往哪儿跑不好,至于跑到这偏僻的鸟不拉屎的地方?图什么?”
杨仪听他越发粗鄙,不多倒跟他这幅大胡子拉碴的样子很合调。
“人各有志,”
她仍是可有可无地一笑:“在下命小福薄,也去不得大地方,这里虽小而偏,但十分清净宜居。
倒是官爷您,在此处算是屈尊了。”
十七郎道:“什么屈尊,老子从不信什么命,谁规矩命大命小福深福薄?神神叨叨,你说这话倒像是个算命的,你不会还兼能算卜吧?”
“那倒不至于。”
“杨易。”
“在。”
“我看着你也不像是池中物。”
“多谢官爷抬举,不过,官爷看着也不像是会算卜的。”
她说他不是算命的,那就是说他这话听听就罢了,当不得数。
十七郎两眼瞪圆了些,这个神情让他平添了几分孩子气:“你倒是揶揄起爷来了。”
杨仪咳嗽了声:“官爷,我要走了……这尸首,”
她看了眼石桌上的尸首,眼中掠过一点犹豫:“官爷既然是巡检司的人,自知道兹事体大,望官爷有始有终,莫叫这孩子生不如死,死亦不得安。”
十七郎语带嘲讽:“你也知道‘有始有终’。”
杨仪见他的话锋不对,恐他又来拦自己,便回头召唤狗儿:“豆子。”
黑犬从石桌下爬了出来,一声不响地站在原地,望着杨仪。
杨仪向着十七郎拱手伏身行了个礼,正欲带着豆子走,十七郎道:“你总该知道,距离蓉塘最近的县衙,是在八十里开外,而那里也没有什么仵作,若要调仵作,要从三百里外的府衙去请,一来一往,总要五六天,再加上文书沟通,就更繁琐了,怕不要十天半月,等他们的人来,这尸首都臭了。
能查出个鸟儿来。”
杨仪正领着豆子往外走,豆子却仿佛不愿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看向石桌上。
听见十七郎这么说,杨仪不由止步。
此时,庙外却有人叫道:“是谁把杨先生拘在这里,不想活了?敢招惹我沙马青日的人!”
这人嗓子极粗,语调很硬,一边叫嚷一边竟冲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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