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地上,是一串钥匙。
吴树凤翘着腿坐在饭桌上,丈夫林早生在收拾碗筷,儿媳方琼抱着孩子在一旁磕干果。
她横眉冷眼的:“这俩玩意哪来的?”
林禾苗摸了摸被砸中的额头,又流血了,她不意,眼睛一直看着地上被拆了包装的望远镜:“别人送的。”
吴树凤不信:“谁送的?”
她不吭声。
一旁的方琼提了一嘴:“妈,前几天我那少了一千块钱,是不是禾苗拿了?”
吴树凤一听,火冒三丈了:“偷了我的钱去帝都还不够,居然还偷到你嫂嫂那去了。”
林早生放下抹布,驼着背,拉了拉妻子:“你少说两句。”
吴树凤手一甩,冷眼瞪过去:“怎么,我这当妈的还说不得了?”
她认定是林禾苗偷的钱,夹枪带棍地数落,“人蠢点也就算了,手脚还不干净,这要是传了出去,我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少女笔直站直,眼神死板,木讷寡言:“我没偷。”
吴树凤呵了一声,冷嘲热讽地说:“不是你偷的,是钱它自己长翅膀飞走了是吧?”
“是林进宝,”
她面无表情,“是他拿去赌了。”
刚巧,林进宝下班回来。
“你个死丫头,我一回来就听见你污蔑我。”
林进宝的体型像吴树凤,个子不高,但骨骼宽,看着很壮。
他一进屋,怼着林禾苗的小腿踹了一脚,“我这两天都在烟厂做工,哪有时间去牌馆,你再乱瞎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林进宝喜欢打牌,但十赌九输,被老婆拘着,只能偷偷摸摸地去赌。
林禾苗不说话了,反正说什么也不会有人信。
林进宝坐到饭桌上,逗了逗儿子,把老婆剥的干果碟拉到面前:“妈,这丫头越来越不像样了,早点找个人家嫁掉得了。”
吴树凤气不打一处来:“就她这样的,谁家要啊。”
要不是学校给了各种奖学金,吴树凤早把她打出去了,这赔钱货脑子不好,又闷不吭声,除非不要彩礼,一般的人家都不会要这种傻姑娘,谁知道生出来的孩子会不会也是傻的。
吴树凤一时嘴快:“早知道没人上门来说亲,当初还不如让你舅舅把她卖到国外——”
原本低着头的少女突然抬起头来,总是死气沉沉的眼睛里有波澜在翻涌:“是你们故意卖掉我的?”
去年寒假,吴树凤赶她出家门,让她去勤工俭学,舅舅吴阳春半拉半拽地带她去了帝都,下火车之后,两人走散,她不知道怎么的就种了迷药,等清醒过来,人已经在浮生居了。
她想过很多可能,但没有想到血浓于水的人心都能这样恶毒。
吴树凤说漏了嘴,脸上没有半点愧疚之心,嗓门反而更大了:“少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
她踹了一脚地上的望远镜,“你还没说这俩玩意是怎么来的。”
她儿媳说了,这俩东西死贵死贵的。
林禾苗眼睛一下就红了,从来不大声说话的她冲吴树凤吼道:“你别碰我的东西!”
吴树凤叉着腰站起来:“那你别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
她寡言,很少说这么多话,脸上已经没有情绪,只是声音在抖:“我吃的穿的住的都给过钱了,你的项链,还有林进宝的鞋,都是用我的奖学金买的。”
吴树凤抬起头,一巴掌扇过去:“我辛辛苦苦送你读书,你这个喂不饱的白眼狼,还跟我算上账了,你要钱干什么,去买这俩破玩意是吧?”
她气得跳脚,满屋子找擀面杖,“看我今天不敲烂你的破玩意。”
林进宝夫妻吃着花生,见怪不怪地看着。
“爸。”
林禾苗脸肿着,额头的血还没有干,红着眼眶看她的父亲。
林早生年轻的时候在烟厂工作,后来被机器砸到了腰,落下了病根,不能干重活,下岗之后就没有固定工作,偶尔在村子里当当杂工,被吴树凤嫌弃数落了多年,性子早被磨平了,唯唯诺诺没有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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