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费兰特悄悄地回到教皇宫时,已经是临近傍晚,拉斐尔听完了他的详细汇报,没有对他的汇报内容加以评价,而是静静地看着他,从少年凌乱的黑色卷发,到脏兮兮的亚麻衬衫,以及颧骨上一片狰狞的青红色。
“你跟弗朗索瓦的情人们打架了?”
教皇慢吞吞地问。
黑发的少年脸上蓦然飞起了尴尬的红晕。
他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含糊地否认:“不是,是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一群乞丐……”
拉斐尔微微挑起眉梢,他想说翡冷翠的治安应该还不至于差成这样,但是看见费兰特乞求的眼神,他到底没有将这话说出口。
其实他不知道,他这位教皇护卫已经够了不起的了,毕竟不是谁都能够以一敌八,还能这样活蹦乱跳地安然站在他面前。
“好的,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听见教皇这句委婉的逐客令,费兰特没有动弹,那双海洋一样深邃美丽的眼睛望向翡冷翠的君主,在短暂的沉默中,少年沙哑着问:“冕下,您真的不救他们吗?”
拉斐尔从这句话里意识到了什么,他想起那天看见珍妮之后,费兰特也用相似的语气反复问过他这个问题。
“你希望我救他们。”
拉斐尔用肯定的语气说。
费兰特在这句话前保持了沉默。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年轻的教皇问,淡紫和深蓝的眼眸对视,费兰特惊愕地发现他无法在其中找到任何一丝柔软和怜悯——不,或许是有的,但是那双眼睛剔透又冰冷,他甚至不敢长久直视那片冷漠空茫的紫色平原。
“我、我不知道。”
费兰特觉得自己好像不能不说什么,可是说什么呢?那些应付弗朗索瓦情人们的甜言蜜语,难道可以用在这里吗?
他于是慌乱地试图将一无是处的自己剖裂开来:“我不知道……”
拉斐尔冷漠地看着他,身形挺拔的少年第一次微微弯曲了脊背,好像有什么超越生命的重量压在了他肩头,逼迫他尝试着走出这一步。
“我……乞求您……”
善于花言巧语的少年仿佛回到了年幼的时候,学着母亲的样子乞求圣人的垂怜,“我乞求您救赎我……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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