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的心一下子如坠冰窟,只觉得六神无主。
她虽然知道陆云昭今后会成为宰相,但眼前这个危机却像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一个不慎好似就会粉身碎骨,不知他要如何安然度过。
一家人简单地吃过晚饭,都没什么胃口,绮罗告辞回自己的住处。
下了一层秋雨,地上都是或深或浅的水摊。
宁溪搀扶着绮罗说:“三娘走的时候交代奴婢,竹里馆那边小姐要是没有心思去的话,她会向施大家说明。”
绮罗点了点头,她现在的确心里乱糟糟的,可连爹跟曹伯伯都帮不了表哥,她一介女流,又能有什么法子?很自然地,她就想到了林勋。
可前世林勋已经是枢密使,如今王赞的这个位置,手握权柄,也许能帮上忙。
现在他只不过是枢密院区区的五品官,爹他们都没有办法,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更何况那个人,连前世父亲那样的交情都不救,更别提这世非亲非故的陆云昭了。
暮雨失魂落魄地跟在她们后面,没想到忽然之间,公子就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难道一切都跟那个公子救下来的姑娘有关?她得到玄隐的命令,不能把扬州城里发生的事告诉小姐,所以她只能自己憋着。
三日之后,施品如按时起身,正在竹园里头煮茶。
早晨竹林间有雾,天边的云层将开未开,竹露滴清响。
她看着坐在对面的人,没好气地说:“你从前三五年不来看我一次,现在隔三差五地往我这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竹里馆藏了什么宝贝,能让勇冠侯这么上心。”
林勋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睡不香,觉得自己满脑子尽是龌蹉。
怪那丫头实在太勾人,他只尝了两次,就有些欲罢不能,恨不得日日抱着看着。
可于坤再三告诫他不能来硬的,所以他只能跑来看看,以慰相思之苦。
三年时间,曾看不到摸不着,只能随着纸页间描绘的那个人或悲或笑。
等真正见到了,曾经心里压抑着的感情好像突然找到了倾泻口,一发不可收拾。
终有那么一个人,他愿靠近,愿疼惜,愿与之并肩老。
施品如倒了杯茶推过去:“你今天恐怕白跑一趟了,月三娘托人来说,她家中有事,应该不会来。”
林勋应了声,端起墨绿的粗瓷茶杯,有竹叶的清香蔓延在嘴里。
他端详着那茶杯,兀自说道:“这东西不像是姨母用的,不够精致。”
施品如淡笑道:“我自己烧的,精瓷太薄,容易烫手。
这颜色跟我的竹里馆更配。”
林勋说:“姨母的手巧。”
“你用不着恭维我。”
施品如看着林勋,语重心长地说,“你若真喜欢那位姑娘,便叫你母亲派人堂堂正正地去她府上提亲,你母亲没有不应的理。
她前两日还跟我提起你的婚事,说就差把月宫的嫦娥给你请下来了。
不过,那朱家五姑娘的样貌气质,与嫦娥也没什么两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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