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了往日男装的袁黛儿,深红的裙绦迎风飘荡,倒多了一份妩媚动人的姿态。
马车启动,道路上响起车轱辘的声音。
袁黛儿探出头去,正望见杨劼匆匆而去的背影。
她长长地吁了口气,仿佛在斟酌着什么,脸上的笑意消失了。
“小六子,你真的看见裴大人带走了那个阿梨?”
“回公主,千真万确。
裴大人的架势可吓人了,那些人谁敢不从?那老鸨可是亏大了。”
“管谁亏不亏,反正我是赢了。”
袁黛儿再度得意地笑起来。
夜里的大雨扫清南街的阴霾之气,沿街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杨劼走得飞快,手中沉甸甸的,那颗紊乱不定的心却安稳下来。
前面便是喜春坊,却听不到惯常传出的箫声歌舞声。
红漆大门破天荒地敞开着,几位路人朝着里面指指点点,神色有点诡异。
杨劼的心又开始慌乱地跳动。
议论声很轻,隐约能听到阿梨的名字。
他不顾一切过去,抓住其中一位胳膊,问道:“请问,阿梨姑娘出了什么事?”
“晟阳王带了一帮手下,把阿梨姑娘接走了。”
那人倒耐心,“想看热闹你来晚了。”
杨劼急问:“接到哪里去?”
“还能去哪里?当然是晟阳王府了。”
有人笑着接口,其余的人跟着笑起来。
有人紧接着叹息,“晟阳王府不过多了个侍妾,可南街少了个难得的绝艳美人啊。”
人群很快地散了,只余杨劼一个人直愣愣地站在那儿。
像是当空倾下一桶冷水,浇得他通体冰凉。
他疯一样地奔跑,头上的太阳灿烂耀目,燃烧至最烈,灼得五脏六腑在叫嚣沸腾。
晟阳王府位于皇城的南端,外墙广袤森严,放眼望去,九重宫阙的金色琉璃绵延无边,如火燃尽了天。
高翘崔嵬的门楼外,铠甲侍卫森严把守,目无表情地端望四方。
日溶正天,整个王府外围殷红如血,反凝成一团滞重的、咄咄逼人的霸气。
杨劼不禁止了步。
手持长矛的侍卫老远冲他呵斥,“外人闪开,不得靠近府门一步!”
杨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细微的霞光映着他涨得通红的脸。
他愤恨地咬着牙,眼里不知何时有了潮意。
去年的秋天,他也是这样跑向南州城的鸿顺堂馆。
裴元皓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带着讥诮,眼里是深深的不屑。
那时,他连句反驳的话语也没有,便灰溜溜地被赶出来了。
如今,他依然势单力薄,这样冲动地进去,迎接他的将会是新一轮的失败。
裴元皓是个魔鬼,他斗不过。
阿梨月华般的身影在眼前荡漾,他攥紧拳头,目视晟阳王府灿然的琉璃瓦,咬着牙,“裴元皓,你仗势欺人!
我不会罢休的,阿梨早晚会回到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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