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劼也被琳琅满目的行货所吸引,加上袁黛儿生就豪爽活泼,脸上渐渐有了笑意,两人开始有说有笑起来。
一阵阵曼妙的丝竹清音从巷口传出,西风起处,悬挂的红灯笼在巷口飘扬,那种浓郁的脂粉香气扑鼻而来。
袁黛儿蹙眉,攥着杨劼的袖口想快步经过。
杨劼情知是普通不过的青楼窑子,倒并不在意。
可不知为何,在经过的那一刹那,他不经意地朝里面瞟了一眼。
蓦然间,似乎被什么牵扯住,他停止了脚步。
楼里正中结彩花灯间,悬挂着黑底金字的大幅匾额,那三个御笔金字在花影下闪着亮光,尤为醒目。
观香楼。
杨劼定定地盯着那三个字,身不由己地往里面走,袁黛儿在后面干着急,一时忘记如何去阻止他。
她眼睁睁看着杨劼走到花厅外,似乎跟守门的打听着什么,接着又出来了。
杨劼自顾自走到河边,那里泊着几条画舫,他张目远眺前方,看那清波涟漪的水面上,隐约有琴声歌声传来。
袁黛儿与他保持一段距离,不敢上前惊扰他。
顺着微风,杨劼头上的束巾飘动,正看见他柔和分明的侧面,袁黛儿突然发觉,杨劼的眸中此时蒙眬得像是受了委屈无处诉的孩子。
须臾,远处悠悠荡来一只小画舫。
船靠岸,从舱里出来一名粉黛女子。
那女子抬眼便看见了杨劼,愣住了。
“阿梨。”
杨劼几乎嘶哑出声,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阿梨茫然地眨了眨眼,似乎此刻才明白不在梦中,半晌,她的脸上露出酸楚的微笑。
“少爷。”
说完这两个字,她已缓缓倚在他的肩膀。
杨劼闭上双眼,拥住了她。
袁黛儿清楚地看着这一切,目光复杂交织,变幻迷离。
岸边的一对男女默默相拥,默默地感受着只有他们才能体会得到的酸涩、艰辛,和久别重逢的幸福。
过了良久,阿梨才仰起头,声音有些许的哽咽,“南州的观香楼被烧了,我算是死里逃生。
鸨母带着我们投奔她的本家月姐,那匾额虽挂在里面,我们几个却是寄人篱下的。”
杨劼凝视着她,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能在都城相见也好,你,我,还有伍子……紫锦楼找到了,其实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无济于事,他们都离我而去了。”
他大致说了经过,声音很低,眼光却时不时瞥向不远处的袁黛儿,生怕她听到。
阿梨原来专注地听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她也看见了袁黛儿。
那时袁黛儿身着男装,阿梨见这位“公子”
长得斯文,便问杨劼,“是你朋友?”
杨劼心里一惊,如果此时说明袁黛儿的身份,以阿梨的性子,定会引起误会,于是含糊地应了声。
阿梨面色温和,朝着袁黛儿友善地笑了笑。
袁黛儿一愣,随即还给阿梨一个淡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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