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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稳了稳心神,提起裙摆登上矮宽的石阶,转向凉亭:“奚世子?”
她试探唤他,并未得到奚元钧的回应。
他背朝她,面向凉亭外的茂盛爬藤和花木,挺拔的背影在颜姝还未登上凉亭时,看起来是那般高大,蕴着神秘,也有超于这年纪的威严。
令颜姝忽然之间就意识到了深深的距离感。
他是国公府的世子,自出生那时起,就浸于无上的权势与富贵之中。
所以即使他喜怒不形于色,也让人心中有不小的压迫。
颜姝心想,他此时若心情不好,她贸然前去会不会扰他清净。
因此她站在凉亭外,并未侵入其中。
她先说别的话来试探试探:“世子爷,虽已在请帖中表达过感谢,口头上还是想再表达一下由衷的感激。
今日您能到场,小女很开心。”
话说完,颜姝默默想,每次两人独处,她都在感谢他,是不是有些空洞了?
奚元钧仍是淡淡的,因为他面朝前方,声音有些缥缈:“无事。”
一来一回后,场景沉默,颜姝拿不准他心情,不断在心中琢磨,说什么才比较好。
她想了一通,还是决定延续她之前的思路,向奚元钧讨一幅画。
如果奚元钧觉得这幅莲叶图画得不好,再向他要一幅,或许可以在悄然之中安慰到他。
她按照方才的想法提出来,想要在书房挂两幅奚元钧的画作对称。
提出这请求时,颜姝心想,左不过是答应与否的区别,他要是能答应,她还会意外呢。
然而奚元钧对她提了个问题:“既然你有了时柘画作,为何还要我的。
我既非名家,又不擅长,挂我的做什么。”
他声音淡淡的,颜姝从中听出了疏离。
她意识到坏了,奚元钧对她起了提防之心。
颜姝换位思考,很快明白过来奚元钧的心理。
她方才当着所有人的面,表达对时柘画作的钟爱,明示了自己的审美偏好。
现在又来向奚元钧讨画,未免有刻意讨好之感。
很明显,她并不是因为欣赏奚元钧的画作而向他讨要的。
那又是为了什么呢?只不过是在盲目地追捧他,不论是什么,总归不是冲着他的才情去的。
醉翁之意不在酒,任何人,尤其珍视自己才能的,遇到这样情况都不会有多高兴。
别说答应给画了,恐怕还会心生芥蒂。
除非……
颜姝的选择只有一个,她低下头,轻声缓慢道:“奚世子在我心中,与时柘是不同的意味。
对于倾慕之人,他的什么都是顶好的。”
她只能告诉奚元钧,是因为心悦他,才会想要他的画。
哪怕奚元钧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原因,她也必须自己亲口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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