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直接疯了。
这种情况多见于至亲死了的寡妇之类,没了指望,灵堂上哭都不会哭了。
斯文男子包揽诉讼打过一些官司,不少就是涉及寡妇归属的。
斯文男子不甘心,那可不行,他钱还没赚到呢!
斯文男子也盘膝坐着,慢慢地跟祝缨说话:“我说的那个事儿,你想好了没有?”
祝缨问道:“什么事儿?”
斯文男子道:“二十五贯,包你出去。”
“你自己还在里面呢。”
斯文男子道:“放心,将你的事情告诉我,我告诉你怎么诉冤!
只要过堂了,你说出我教你的暗语,我在外面自有朋友寻你的家人!”
祝缨想了一下,二十五贯,涨价了。
二十五贯,够她全家在京城过一年了,还是吃得饱、穿得暖,偶尔还能吃点鸡蛋和肉,她爹还能时常喝上点小酒。
二十五贯,哪怕真能出去,这也是她家几乎全部的家底了,是手上还能余一点,但是全家人就都不敢生病了,这个冬天也买不了取暖的炭了。
“我没钱。”
她说。
斯文男子与她交谈两句,疑心已去了一点,问:“家里也没有?”
祝缨笑了笑,没说话,依旧编她的草垫子。
她这个样子倒让斯文男子心里没了底,这是个什么样的后生呢?
正经良民百姓?哪有在大牢里还这么沉得住气的?
骗子?小偷?贼人?都不像,举止上没有痕迹。
读书人?读书人早就喊冤了!
富贵公子?哪家公子是这样的?还会干活?还挨打?还摸尸体!
还睡马桶边儿上!
这牢里的马桶,得攒得差不多满了才许抬出去,那个臭味儿,一般人都忍不了,哪家公子能受这个罪?
他又试探地说:“你在这里,居然过得惯?”
祝缨道:“还行。”
祝缨是一个过惯了苦日子的人。
她在朱家村住的也就是比这牢房干净些、敞亮些,墙还没有牢房的墙厚,屋顶还没牢房的屋顶,也是睡的芦席。
吃饭呢,小时候吃得少时还好,后来长大了,略多吃一点,有一段时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到她自己学了些手艺也能趁些钱了,全家才又能稳定地吃上一天两顿饭,有时候两顿饭外还能加点。
这牢里,是稳稳的一天两顿饭的。
如果不算被于妙妙招赘之后的日子,其实牢里也不算太惨了。
斯文男子疑惑更浓,又问道:“读过书。”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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