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心如刀剜。”
曾国藩道:“嗜血厮杀,非我所期;然两军对垒,非生即死,昔岷樵诸公死生历历,敢不杀乎?即取人性命,睚眦状、嫣然态,可有别乎?”
武昌大捷,曾国藩上疏:昨日克复武昌、汉阳两镇,事机之顺,处处凑泊。
此则仗我皇上威福,天心笃佑,不特非臣等筹谋所能到,亦非臣等梦想所敢期也。
咸丰帝闻奏,眉色飞舞,喜谕:览奏感慰实深。
获此大胜,殊非意料所及。
朕唯兢业自持,叩天速赦民劫也。
此次克复两城,三日之内,焚舟千余,踏平贼垒净尽,运筹决策,甚合机宜。
尤宜立沛恩施,以彰劳功,曾国藩着赏给二品顶戴,署理湖北巡抚,并加恩赏戴花翎,塔齐布着赏穿黄马褂。
钦此。
曾国藩接旨,喜不自禁,碍因人之常情,亦作客套,拟疏道:窃臣办理戎务,过多功少,武汉克服,有提臣塔齐布之忠勇,有李孟群、罗泽南之谋略,有杨载福、彭玉麟之勇鸷,故能将士用命,迅克坚城。
微臣实无劳绩。
至于纵火多顺风之时,西岸得荆兵之助。
廿三剿洪山之贼,廿四烧里河之船,事机之顺,处处凑泊,则由我皇上忧勤所积,默挽天心,非臣筹谋所能及,尤无劳绩可言。
荷温谕之褒嘉,只惭悚以无地。
至奉命署理湖北巡抚,则于公事毫无所益,而于私心万难自安,有不得不沥陈于圣主之前者。
水师前军业于初七日启行,沿江剿搜,已过黄州以下,臣率后军亦拟即日起行,鄂垣善后事宜,既不能一为兼顾,转瞬出鄂如皖,湖北巡抚之关防,仍须委员赍回武昌,此所谓于公事毫无裨益者也。
臣母丧未除,葬事未安,若远就官职,则外得罪于名教,内觅讥于宗族。
微臣两年练勇、造船之举,似专为一己希荣教功之地,亦将何以自立乎?上月谢折内,申明前奏,不敢仰邀议叙。
();() 拟毕,递与陈士杰观。
陈士杰道:“言恳词切,情真意殷。
惟谦让鄂抚一事,恐弄巧成拙。”
曾国藩讪笑,曰:“吾真谦让矣,奈君无戏言、覆水难收。
吾须再上一折,细剖心思,以正视听。
武昌克服,吾师吴文镕公,明眸半瞑,恨只恨那劣抚崇纶,犹自逍遥。”
国藩言罢,又疏:臣更历忧患,屡经败挫;又常奉圣谕,以好名为诫,岂有漫不省察之理,顾自维累然素绖,遽绾符绶,大义亏损,何以临民?康熙间夺情之案,李光地为彭鹏所劾,于养志为陆拢其所劾,载我国史,懍然可畏,揆之大防,返之方寸,均觉悚惶无已。
此所谓于私衷则万难自安者也。
臣与督臣杨霈熟商,恐出境在即,关防交替,徒费辗转,是以不敢接受,仍由督臣将关防收存,并吁恳皇上天恩,简派贤员接任湖北巡抚,以重疆寄。
俾臣得专力东征,感荷生成,实无既极。
倘借圣主如天之福,此后剿办得手,廓清江面,不致陨越,则微臣供职之年尚富,受恩之日方长,断不敢矫情要誉,上负圣慈谆谆之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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