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滴珠如何不晓得婶婶是借古讽今,好似数九寒天一盆雪水从头顶浇下,把她从前那些要强的心都熄灭了,原来这些男人才女长,妹子短的,其实是把她们当作倡优取乐。
她恨了半日,咬着牙问婶婶:“男人果真这样想?”
丁氏再三叹息,方道:“你叔叔年轻时和一个叫彩云的相与极厚。
婶婶极怕他纳妾,有一回问他,他道:‘你怕什么?就是纳妾也当纳身家清白的女儿。
’我也是不懂得,又去问你爷爷,他道:‘诗酒风流二字安在男人身上是赞他,安在女人身上,却是骂她的话。
古来名妓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就是这般道理。
再有才有美貌,到底名声有亏,试问那个好男人肯把绿帽坎到自家头上?’所以后来那彩云要死要活要嫁你叔叔,你叔叔也不曾开口说要纳她。”
姚滴珠冰雪聪明,想通了再回忆从前和陈公子等人相处,果然那陈公子唐秀才待她,与其说是有情,倒不如说是戏弄。
她翻身从床上跳下,喊道:“小桃红,取火盆来。”
把藏在匣里那些唱和的诗句都翻出来,叫小桃红点上一把火烧掉。
滴珠又翻箱倒柜寻那些才子才女们赠的小物件出来。
这个侄女从小任性,丁氏后悔话说的重了,劝她道:“滴珠,这却不必。”
滴珠擦了眼泪笑道:“婶婶,这些东西要他何用。”
尽数捧到火盆里,化作一股股黑烟。
她方道:“传话下去,从前相与的那些朋友寻来,不论男女,都不见。”
自那一日起,除去两日到铺子里去瞧瞧,若是进货不得不出门,姚滴珠都在家里静坐,虽然一人无聊,好在她也有钱,买了几箱书来家,手不释卷的打发日子。
她的那些同窗都诧异,聚在一处道:“这却不像姚滴珠的性子,咱们不去寻她,看她来寻咱们不寻。”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回头再说王慕菲,一来自家学问也过得,二来又搭上薛粮台的靠山,秋试和李青书都低低的中了举。
那时节的举人最是吃香,一但中举,自然有人送田地铺子,有人投奔做管家仆人。
王慕菲和唐秀才这些人混了许久,又有李青书指点,如何不晓得这些奥妙,因娘子有庄,他就不肯要田地,只收下张乡宦家一间大宅院,并人家献的几间铺子,还有各处朋友荐来的管家四五房。
这一日新宅收拾清楚将要搬家,王慕菲和娘子商量道:“从前我是穷秀才,和爹娘分居还罢了。
如今王举人的高堂靠租房的几两碎银子过活,传出去也不好听。
何况我指日就是个官,也不怕爹爹胡搅蛮缠。
叫他们搬来一处住着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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