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鹤折回屋里,从衣架上拽了两件短袖,还有几沓练过书法的草纸,撒在地上。
乔横林撅着屁股,用手边任意的布料物件去吸干地板上的雨水。
季鹤把卷闸门的缝隙堵住,再跑回去用短袖抹布围住书柜的边角,好在雨水浸得不多,再加上抢救及时,除了几个鼓包的木板湿水严重,其余也无碍。
哗啦的雨声隔着门清晰地传入人耳,季鹤心脏闷堵得厉害,禁不住捂住胸口,“乔横林,你把碎纸和抹布捡起来好吗,先放在卫生间,明天再洗。”
“好,季鹤,我很快,”
乔横林膝盖在地板上快速蹭动,“季鹤你快回去,睡觉吧,这里脏。”
“嗯。”
季鹤的声音太轻了,听起来好像很虚弱的样子,乔横林回头只看到他的背影,又埋头忙活。
季鹤没有力气重新洗澡,撑着身子冲洗手肘,换了套睡衣躺回床上,他有些乏困,但窗外又闪电又打雷,乔横林会害怕,他就多等了一会儿。
乔横林回来得慢,他把擦过地的抹布用消毒水洗干净,在卫生间临时扯起来的挂衣绳上夹了一排。
回到卧室,季鹤已经睡着了,乔横林脱得只剩平角内裤,小心翼翼地嗅嗅自己的手臭不臭,然后才安心地钻进被窝,轻轻挨着季鹤躺下。
乔横林外面跑了一天,刚又紧张了一阵,也困得要命。
但他听着雷声睡得浅,愈发贴向季鹤的胸膛,里面的心跳不如平时稳健,乔横林在彻底闭上眼睛前这样想。
乔横林做了个不好的梦,梦到自己尿床,好大一滩,怎么都擦不干,急得他直冒汗,眼睛一睁,吓醒了。
季鹤还在他身边,轻闭的眼皮颤动不已,似乎随时就会醒来,他平时从来不会说梦话,现在竟然唇口微张,呓语了几句。
乔横林撑起身子去听,翻身时看见涌得快跟床角齐平的水波,啊的大叫一声,使劲儿扑腾床上的人。
“季鹤,水、季鹤!”
季鹤蹙眉醒来时,略略扫了一眼便脸色惨白,收腿向靠墙的那侧后退。
乔横林跳下床,水多得没过他的小腿肚,走起路来有十分的阻力,这近乎水灾的场面不断浓缩,压进季鹤惶恐的瞳仁内,他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乔横林也不会游泳,对水的聚集很陌生,半走半爬地到季鹤身边,拉住他的胳膊要下床。
“不,别碰我!”
季鹤用力甩开乔横林的拉扯,跪在床上咳嗽作呕。
“不行呀,季鹤,你是不是怕,”
乔横林冲季鹤点头,向他伸出胳膊,“我知道我知道,季鹤最讨厌水,我抱你,不会、不会让你碰到水的。”
季鹤捏紧的拳头艰难地松开,犹豫了一番,搭上乔横林的胳膊,将整个脑袋埋进他的颈窝。
季君和黄秋风赶回来时,就看到这样的场面。
几近赤裸的乔横林奋力抱举怀里的季鹤,被压弯的胳膊哆哆嗦嗦,差些力竭,肿胀的右手缠着几圈季鹤的长发,一丝一缕都没有落进水面。
他快走到门口,卷闸门突然打开,屋里立刻像泄了洪,水流对膝窝的冲击力令乔横林跪了下去,在最后一刻将季鹤送到季君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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