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遗奄奄一息,唯有尚存一丝理智的苏许找来郡守,问有没有喊大夫来。
“已经派人去请了!”
郡守此刻也急得脸色通红。
东方稚望着这个陪伴多年的心腹,见他这副模样还紧紧握着腰间佩刀,不由得心中一揪。
她抬手碰触着冉遗的手,天狗见了,轻声说:“弟弟同我讲,混乱之中,有人扒他身上值钱的东西。
佩刀是他作为侍卫的重要之物,他怎么也不能撒手……”
东方稚脑子里那根弦,在听到天狗的这句话时瞬间断了,一时便落了两行泪。
细看时,冉遗身上佩戴的东西确实像是少了,诸如香囊扇子玉佩,甚至腰间的令牌也被人拿走。
她喉间如刀子划过一般生疼,最终嘴唇微颤地吐出了两个字:
“刁民……”
她从来没有质疑过自己的百姓是好是坏,她一直都认为,世人心存良善,作奸犯科之人只是少数,那些人才是该死的。
只是这一场天灾,走动多个城池的她愈发觉得人性丑陋,他们可以为了让自己生存而不惜牺牲别人,在他人落难时踩上两脚以免显得自己吃亏,抢自己父母的口粮,夺自己妻儿的钱财,一切都只为了自己。
还会口出狂言,说是老天爷逼的,没有办法。
东方稚啊,她作为一国之主,忽然就很想下令,把这些不通人性如同畜生的百姓全部杀了。
可悲的是,她不能这样做。
更可悲的是,就算屠城,冉遗也回不来了。
鹿蜀风尘仆仆归来,还没来得及和冀州牧寒暄说这是乐平郡郡守府,便先看到门口高挂的一杆白幡和满地纸钱。
他怔住了,下意识便拔腿跑向府中,冀州牧也不敢耽误,忙跟着鹿蜀进去。
鹿蜀聪慧,办事有自己的小聪明,也擅长察言观色。
今日回到乐平郡,本是想着好不容易把任务完成,今晚怎么着也得喝一顿——他还特意从冀州带了一小壶好酒来,想着和东方稚以及好兄弟们喝酒的。
可那白幡是怎么回事!
那满地纸钱又是什么情况!
他心中着急,甚至没来得及换衣服没来得及卸下武器便朝郡守府正厅赶来,进门见东方稚好好地端坐上座,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属下鹿蜀,幸不辱命!”
鹿蜀忙叩头行礼,忽然又瞥见天狗一脸憔悴地站在东方稚身边,心中疑惑。
他低头一思索,又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天狗和东方稚,像是读懂了什么。
天狗望着他,神色黯然。
“主……”
“冀州牧参见齐王殿下。”
后脚而入的冀州牧向东方稚行礼,打断了鹿蜀要说的话。
东方稚同样客气地让他们起身,旋即便与冀州牧寒暄闲聊了几句,说起了乐平郡近日的情况。
鹿蜀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呆呆地站到一边,时不时抬头去望东方稚和天狗。
他们脸上神色明显与往日不同,肉眼可见的憔悴和落魄。
场上的人都很齐,王妃倒是不在……难道是王妃!
!
鹿蜀一惊,可是转念又想,若是王妃突遭变故,东方稚是不可能还有精神见人的……那……鹿蜀的目光一直在众人之间来回,忽然留意到少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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