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羽乙乙在墓幺幺左手的软塌上坐下,一只手端着酒,一只手撑于膝上,半个身子倾上前去,侧过脸来,眉骨镌兀,鼻朷高拔,眸里似含了一波春水,随着他笑容起伏而波光潋滟——好一个勾魂的公子。
墓幺幺咬破唇里的葡珠,舌尖轻舔唇瓣上沾染的汁水,倒是伸出手来端起了杯子。
然后回眸静静地看他,也俱是笑意。
“弗羽公子的情意我自是要承的,只是今日绝对不会有人让我承这个情的。”
“谁敢?”
他鹰眉一猎,气势倒是很足,说罢,端起酒盏就要碰上墓幺幺的。
墓幺幺只笑不动。
两盏琉樽应发出叮咚一声脆响——可脆响起了,双杯却未触。
弗羽乙乙眸色一暗,看了眼手里瞬间化成粉末的酒盏,回过头去看向不远处某个位置,表情很是不好看。
可墓幺幺表情淡淡地,端起自己手里完好无损的杯子,仰起头来,一饮而尽。
末了,朝他倾了杯盏,礼貌一笑,放下了杯子便不再言语,显是已不会和他再多说什么。
他有些羞怒,有些讪讪,想说些什么,可又看看手里的灰烬,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口,站起身来抱一礼甩袖离开,走到了别处的位置。
其后,他压着愠色地看着身后的人给自己重新盏满酒盏,声音有些激荡:“羊叔,你这会不正应该和我大哥建功立业的吗,为何敢来月族的地盘管我闲事?”
他身后站着一个有些病怏怏的中年男人,瘦巴巴地,眼神也无精打采地,说话也像是喘不上气一样:“二爵爷,你大哥是不会喜欢你得罪天狐族的。”
“呵呵。”
弗羽乙乙一口酒闷入腹里,酒气烈烈地冲入胸腹,激起一阵水雾憋在了眼前,只能干干看着对面不远处,染霜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墓幺幺身边。
而且让他看的最不过眼的是,墓幺幺竟然在给染霜斟酒!
——我靠,凭什么????
他心里一股子无名火就上来了,憋了半天,站起来被一股子化力给压了下去。
只能无奈看着,半天道:“羊叔,你能帮我查一下染霜这个人吗?”
整个长长的青藤十子的筵桌上,空空坐着两人——染霜坐的标准而直挺,似一尊冰山一样岿然不动,四周都散发着可见的霜雾。
可他身边的墓幺幺好似忽然不觉,端起玉壶给他斟满了酒,细心而知礼的递出,还带以温柔的微笑。
他顽冷不言,她倒是笑若春风,低低在他身侧笑语,好似在说什么趣事。
一个冷若严冬,一个温若春深,整个宴会的焦点,又无疑不知不觉地落在了这个明明不协调却在此时看起来分外搭调的两个人身上。
于是所有人又忽然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这个他们一开始就忽略掉却实力可怕的男子,又是谁?没有任何家族背景吗?他就不担心得罪天狐族吗?
众人的反应一一落在了墓幺幺的眼里,总算到现在才发现吗?也不算太笨。
她想——总算有些家族能像临仙门一样发现本届青藤试最不该有的异数了:一个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却实力强横的天才灵子,一个身后家族神秘到连怀婵阁和疏红苑都查不出来的天才灵子。
这个人的可怕,比她墓幺幺是个凡人的异数要异常的多了。
——可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狗精精不过兔一窝,猫灵灵不过耗子满地跑。
所以还是会有一些不怎么聪明的,现在又站了出来。
这个男人,墓幺幺并不认识。
可她认识他手里的十连环——三斩院的独门法器。
人不算年轻,却已三化后期,有个一百二十年岁左右,在当今几百岁寿命间,也勉强算是青年才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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