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吐是正常的孕期反应,去了医院也没用,反而瞎折腾一顿。”
季舒楹闷声道,字字句句都是无声的控诉。
“请假休息?”
裴远之手中的动作没停,节奏却愈低缓。
“之前已经请过好几次了。”
季舒楹再度喝一口水,吐出一口浊气。
很奇妙的,在那种富有节奏而又轻柔的轻拍下,她胃部的翻涌逐渐止住了。
像是揉皱的纸张,被手指温柔的力度一寸寸抚平,回归到最初的平整与洁净,烦躁一扫而空。
季舒楹舒服得指尖微蜷,头皮微热,又忍住喟叹的冲动。
“你们律所历来习惯把实习生当牛马?”
季舒楹胸口刚舒坦一些,听到裴远之的这句话,禁不住翻了个白眼。
前不久还有人说君德招的实习生一年不如一年,现在又说君德苛待实习生。
怎么不想想,她现在这么难受的罪魁祸是谁?
裴远之垂眼,居高临下的姿态,连她这样的小动作都尽数收入眼底。
说来也怪,连翻白眼这样的动作,她做来也显得娇矜漂亮,一点也不世俗。
像一只繁复华丽的花瓶,哪怕插上最烂俗的花,也依然赏心悦目。
季舒楹精神好了一些,想了想,说:“我约了这周天的手术。”
那只轻拍着她脊背的手顿了顿,而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想好了?”
季舒楹抽出纸,展开,蜻蜓点水地擦了擦唇角的水渍,又补了个口红,理所应当地享受着身后人的服务,“嗯,我考虑好了。”
“需要我做什么?”
“星期天你陪我去。”
“周天我有个客户要见。”
季舒楹柳眉一竖,正要说话,裴远之又慢条斯理地补充:“不过时间上,我可以推迟,来配合你。”
这么一件私事,被他公事公办的口吻讲出来,像是在会议上讨论这个案例的合理风险一样。
怎么做到把私事也变得公事一样客观、理性、不带任何的感情的?
季舒楹一瞬间很想撬开这个人的脑袋,看看里面除了工作赚钱之外还装了什么,“你想说的就这些吗?”
“……”
裴远之沉吟了两秒,“那我问你。”
“嗯?”
季舒楹抬眼。
“你确定这是你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确定。”
季舒楹说,只是垂落在身侧的指尖微微抖了一下。
裴远之点头,“如果你确定,届时我陪你。”
季舒楹蹙眉,“你不会以为就那天陪我去就了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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