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回敬一句俏皮话,扳回一些无人在意的比分,以某种方式补救四年前的尴尬。
或者我应该质问,你为什么能轻易忘记长矛的意外受害者,但临场发挥从来都不是我的强项,现在不是,十七岁的时候更不是,我别无选择,只能诚实作答。
“我知道。”
第3章第10-12页
铃铛的响声打断了我们尚未开始的对话,两只棕黑相间的丛林狼跑了进来,趴在火堆旁边喘气。
跟在后面的是南部群岛的酋长和议事代表,都披着长及脚踝的深绿色斗篷,看起来像一群长了脚的草垛,坐下之后就更像了。
祭师回头找我,瞥了你一眼,没说什么,冲我招了招手,递给我小墨水瓶,羽毛笔和卷起的纸。
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我的任务不仅是翻译南部群岛人的发言,还要记下他们提出的条件和论点。
而两个祭师学徒分别负责北方诸岛和东面双子岛,双子岛各派了一个代表,相互离对方很远,像是刚刚打了一架,没有和好的打算。
谈话一开始我就紧张得什么也顾不上,墨水瓶口太小,我的手一直发抖,几乎没法把笔尖放进去,墨水要不蘸太少,写几行就没有了,要不蘸太多,四处滴漏。
我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要浪费墨水,结果就浪费了更多墨水。
南方岛屿的语言充满送气音,翻译起来就像捕捉乱飞的小鸟,人不得不奋力蹦高,还时常扑空。
“煤矿。”
你忽然插嘴,碰了碰我的肩膀,“他们在谈北方新发现的煤矿。”
我下意识地遮住纸,不想让人看出我因为听不太懂而胡乱涂改,马上又为这个动作感到尴尬。
你抿了抿嘴,也许能算作笑了,也许没有。
我知道我应该道谢,但酋长又开始说话了,我只好把注意力转回去。
煤矿。
知道了这个词之后,对话变得略微容易理解一些。
可是这个议题很快就过去了,发言权到了巫医议事代表手上,她抱怨大量涌入的外来术士,要求北方诸岛把他们“收回去”
。
她一边说话一边拨弄手腕上的链子,我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串在上面的不是石珠,而是鸟类头骨,小小的,稍微比指甲大一些,金色细链串起它们的眼窝。
天窗暗了下去,尽管火熊熊燃烧,议事厅里还是稳定地变冷。
火堆旁的两头狼睡着了,下巴搭在爪子上,呼噜声犹如小型地震。
我很想和它们互换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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