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震笑道:“十多年了,老师对你的心意也没有变过。”
外间“咚”
地响了一下,陆文不知有意或无意地踹在桌腿上,一脸作呕地暗骂一句。
曾震恍若未闻地说:“小庭,我始终忘不了你念大学的时候。”
瞿燕庭也不会忘记,念导演的四年是一场短暂的美梦,因为曾震,也是一场漫长的噩梦。
“你太出众了。”
曾震回忆道,“你在人群里很惹眼,我每次进教室都第一个注意到你。
你知道多少女孩儿上课的时候偷看你么?我在讲台上瞧得一清二楚。”
瞿燕庭说:“你在圈里见识过多少男男女女,我只是个穷酸的学生。”
曾震否认:“不,你不一样。”
“我不想听,我也不关心。”
曾震兀自说下去:“你很乖,根本不像当导演的料,可你的作品又不乖,你把隐藏和压抑的东西全投进故事里了。
你吸引我,也让我忌惮。”
瞿燕庭倏地抬眼:“忌惮什么?”
“我当时想,”
曾震说,“可能某一天,我要被学生超过了。”
瞿燕庭的青春、皮囊、才气,贫寒无依的身世,在芸芸学生中自卑又优秀的距离感,无一不令曾震关注。
名誉财富地位,曾震样样都有,却拿捏不住一个无依无靠的穷学生,他越得不到就越惦记,变本加厉地妄想去征服。
茶已经凉了,瞿燕庭说:“别再叙旧了,我觉得很恶心。”
曾震的脸色有些灰败,往插屏繁复的花纹上看了一眼,道:“那就谈谈现在吧,想清楚怎么办了么?”
瞿燕庭问:“你一定要陆文无路可走么?”
“除非我为他开脱,否则这件事没有转圜的余地。”
曾震看他,“小庭,你知道该怎么做。”
瞿燕庭立刻道:“不可能。”
曾震说:“他想翻身太难了,现在业内隐性封杀他,面向观众的形象和口碑跌到谷底,你跟着他图什么?”
瞿燕庭道:“我不是来跟你谈条件,也不是来求情。
我是来告诉你,师生的把戏我玩够了,以后我对内对外跟你再没有任何关系。”
“就为了他?”
曾震说,“你师父让你再爬高一点,你太心急了,小心断送自己的前途。”
瞿燕庭无力地笑了声:“别再拿前途威胁我。”
“我是提醒你。”
曾震的声音冷下来,“你要割裂是么,以后他被封杀,接不到戏演,你被导演圈隔绝,你写的本子就是一堆废纸。”
陆文忍无可忍,“噌”
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冲向插屏背后。
这时,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啦一声,瞿燕庭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曾震,说:“我忽然想知道,如今你还会不会忌惮我。”
厢房内安静了数秒,曾震未消肿的左脸泛起一阵痛意。
瞿燕庭道:“没人给他戏演,我给他,没人接我的本子,我自己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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