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爷和范锡夕交换了一个眼色,那师爷道:“方才厨房说菜都好了,不如上菜吧。”
何枯拍拍手,一双短粗的手被他拍得啪啪响,他笑道:“可有虫草甫里鸭?”
师爷这次吸取了经验,偌大一整只鸭就摆在何枯跟前,何枯也不负众望,他独自吃着整只鸭子,将能吃的部位拆解入腹。
史侍郎则将松鼠鳜鱼推到范锡夕身前,道:“鱼不错,都尝尝。”
范锡夕喏喏,闵梦余又道:“大人,那虾仁你爱吃吗?不爱吃的话别浪费了,下官爱吃。”
范锡夕用手戳了闵梦余一下,史侍郎笑着将一盘春茶虾仁递过去,闵梦余则站起来嬉皮笑脸地去接,史侍郎坐下之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样物件。
何枯拍一拍手,眯着小眼笑道:“本监吃得下就吃得消,本监吃不下也吃不消的动都不会动一口,闵公子方才多虑了。”
范锡夕眼皮一跳,这太监唤闵梦余闵公子,说明他知道闵梦余和闵尚书的关系。
方才的戏言他等吃干净了才还回来,说明他能忍得,这个太监好生难缠。
何枯将鸭架子拆散的骨头又重新拼凑起来,慢悠悠道:“本监还是只吃肉的,若是遇到了那吃肉又吞骨头的,才算是真难缠!”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下一章出没,这就来了...
☆、公子如玉
史顺驾好车,在得月楼外等着史侍郎,乌蓬马车隐在月色下的杨柳岸边,五月的天已然热了起来,河边上更是招惹蚊虫,史顺从一个大荷包里拿出一把干薄荷,燃了以后在马车里熏了熏,又垂下车帘子,在车板子上坐好。
范锡夕带着一众官僚送史侍郎出来,还有一个富态的中年人站在中间,那人略说了几句,便上了候在门口的一架八抬大轿。
说是八抬,一点也不为过,四方各两人,可不就是八抬。
史侍郎上了马车,闵梦余打开扇子,摇了几下,叹道:“这位何太监好大的威风,八抬的轿子都坐上了,感情这是把京城那一套风气都带到我们这乡下地方来了。”
范锡夕伸手拨开他的扇子,压低声音道:“祖宗,您是祖宗,您可省点心儿吧。
这何枯是什么人你也瞧见了,是好惹的吗?他在此地留不久,安稳送这位菩萨过了河不就好了,何必要跟他起争执,反倒让他记恨。”
闵梦余收起扇子,笑看着范锡夕,范锡夕跺一跺脚,抬脚走了。
闵梦余盯着他的背影,低声道了一句:“愚人,愚不可及。”
史侍郎一路上没有说话,史顺也不敢过问,走了大半路程,史侍郎才开口问他:“你可曾用饭?”
史顺道:“回老爷,用过了,方才吃了半只烧鸡和一碗面。”
史侍郎笑道:“年轻人胃口好,但晚上莫要吃得太过油腻,当心积食。”
见史侍郎起了话头,史顺方道:“老爷,我爹说待三少爷会试过后,他想过来照顾老爷。”
史顺的父亲史秀幼时是史侍郎的书童,如今是史家的大管家,史侍郎南下,他没有跟着过来,而是留在京师坐镇,方便看顾史家三少爷史东贞读书。
史秀想要跟着旧主,车内又沉默了,史顺也不敢再说。
半晌,史侍郎方道:“叫东星回来,生意的事先放一放,待老三会试过后,再做打算。
至于你爹,暂时不要动,在家里看好二少爷和三少爷,别教他们生出多余的是非来。”
史侍郎的意思很清楚,他暂时用不上史秀,史顺回道:“是的,老爷,我会写信回去的,老爷放心。”
回了驿站,史侍郎问家里的仆妇,“两个丫头呢?”
仆妇指着小阁楼道:“回老爷,姑娘想是一路劳顿,已经歇下了。”
史侍郎瞧了楼上一眼,道:“都歇了吧,明日着人去看看宅子,两个丫头住在外头始终不方便,若是宅子修葺好了,咱们便尽快搬。”
这头驿站里渐渐熄了灯火,苏州城大街上却仍有小贩叫卖之声,还有货郎担着小玩意四处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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