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始至终,尽管开明心中一直暗自期待着,但是他却始终没有办法开口喊白迦兰一声“娘”
;而白迦兰更是没有给开明这个开口的机会。
白迦兰听开明说要跟随林眉生去蜀地,不但没有什么留恋之意,反倒狡黠一笑,“开明,知道我为什么要将你那么小便舍身给昭怙厘大寺么?不是为了你所谓的那个‘苦衷’,我自己也不怕你的身份被人所知——我是,想让你变得,强大!”
开明怔然一愣,“您想让我变得强大?”
白迦兰终于缓缓吁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眸子望住开明,渐渐漾满了疲惫,“孩子……这些年,为娘的着实委屈你了……”
听着母亲终于肯称他一声“孩子”
,又自称了一句“为娘”
,开明纵然是条汉子,终也不免泪落青衫……
开明“扑通”
一声跪倒,哽咽地呼唤,“母亲……”
白迦兰站起身来,走到开明身边,并不急着让开明起身,只是坐在开明身边的台阶上,幽幽地说,“这些年,我并非不想你。
我也曾几次偷偷地到昭怙厘大寺里,去看你……可是我无法接受的是,你一年一年地长大,你的面貌便一年一年地更像他,我便再无法接受你……这多年,我恨他,恨他一去再无音信,恨他空让我等了这么多年……虽然后来也知道古蜀金沙国出了内乱,但是我总是相信,如果他真的有心来,在内乱之前的那些日子里,他总归会来……所有的可能便只有一个:他压根儿忘了我,忘了我们之间的那个约定……”
开明的泪,落得更凶。
他心疼母亲,如果当年他便知道这些内情,他会陪伴在母亲的身边……
白迦兰淡淡叹息着,伸出手去缓缓抚着开明颤抖的肩头,“孩子,我希望你变得强大……既然他没能给了你一个父亲的疼爱,那么我希望你得到他的皇位!”
开明一愣,“母亲,父亲他不是……”
白迦兰幽幽一笑,“你是想说,他不是人么?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遇见他的时候……”
白迦兰微微眯起眼睛,心神都已沉浸在记忆之中,声音徐徐缓了下来,“当时,我正在河中戏水。
大漠之中,本就清流难得,而那条河,又是格外的清波粼粼……可是却没想到,就从那水底,我的身边,突然涌出一个男子!
他当时长发披散在身上,每一根发丝在阳光之下都是几乎透明的银蓝色;他的耳尖上翘着,身子周围似乎是围绕着白色的云霓——还有,他的指间,似乎有一层透明的薄膜……”
开明还是第一次听见描绘鲛人的模样,他瞪大了眼睛望着白迦兰,忍不住说,“那您当时,竟然不害怕么?”
白迦兰沉浸在回忆之中,面颊上涌起淡淡的红晕,“怎么会害怕啊……他是那么的美,姿容绝世,气度雍容,他那碧色的眸子只静静地望着我,我便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即便这么多年来,为娘的身边也来来去去了诸多的男子,却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他……”
开明心疼地凝视母亲。
其实父亲的绝世俊美,他早就知道,且不说他能亲眼见到林眉生的容貌,就是他当年被幻紫幻化为梅笙之时,便也日日对镜见着过自己的形容。
开明此时只是格外心疼母亲——尽管是第一次见面,尽管白迦兰早已韶光远去,但是她此时此刻却仍然是绝.色的美女,尤其那一份来自王室的高贵气度,就更是普通女子所难以企及的……开明相信,在初相见的那一刻,绝对不只是母亲爱上了父亲,父亲也一定被母亲所倾倒……
白迦兰疲惫地说,“孩子……古蜀金沙国是一个古老的国度,古老到从盘古开天地之时便已经存在了。
凭借他们的强大和富庶,就算是想要统一天下,都不是难事……孩子,既然你是你父亲的儿子,那么答应为娘,你一定要努力学着强大,你一定要拼尽全力成为古蜀金沙国的新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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