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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心喜欢你叫无耻,那我情愿永远像这样无耻下去。”
说这句话的时候,勃勃两眼放光,做梦幻少年状,活脱脱情圣再世。
看样子,他很得意于他自己的“痴情”
表达,没感动秀儿之前,已经先感动了自己。
秀儿恨不得仰天长叹,果然一样米养百养人,有些人的脑袋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做的,想法总是异于常人。
比如这个勃勃,跟他在一起,要时时克制住呕吐的冲动,套用他的表述,“我是真的真的很痛苦”
。
此时马车正行驶在烟花一条街上,两边的楼里不断传出乐声、歌声和嬉笑声。
数载乱世之后,好不容易天下承平,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比平时更懂得享乐,所以这条街上任何时候都热热闹闹的,似乎从不曾冷清过。
这些妓院女子,也划归乐籍的,秀儿感叹地想,其实自己跟她们是同一类人。
只不过妓女以卖身为主,伶人也卖艺为主。
但有些名妓,也多才多艺,平时陪陪酒,度度曲,并不轻易接客;而伶人中也有些败类,唱戏本行几乎荒疏,无艺可卖,只好靠卖身维持生计了。
做伶人的,到最后不外两种下场:一种是人老珠黄唱不动戏后嫁人;一种是沦落烟花。
即使是前一种,也不是秀儿想要的。
蕴华姐姐那时候不顾爹娘反对执意嫁给勃勃的时候,还不是以为找到了终身的幸福。
结果呢,让她不惜跟娘家脱离关系的良人,就是这种货色。
如果可以,就唱一辈子戏吧,最多,安顿好父母家人后,自己再存点钱养老。
念头一转,神情就变了——人家的本行就是演戏,这点小伎俩,还不是小菜一碟?正好勃勃说了那么一句“深情款款,感人肺腑”
的话,于是秀儿粉颈低垂,含羞带怯地说:“姐夫,我只是个唱戏的,配不上你。
我姐姐虽然也跟我一样是贫家女子,但好歹身家清白,这样你娘都嫌死了,何况是我?”
勃勃屏住呼吸,似乎不敢相信耳朵里听到的,待终于回过神来,激动地扑过去想抱住秀儿。
秀儿忙闪到车尾,楚楚可怜地嗔着:“姐夫,别这样嘛,你吓到人家了。”
勃勃激动不已。
秀儿没骂他,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何况还让他看到如此风情,他喜得抓耳挠腮,坐立难安,口齿不清地说:“不好意思,姐夫就是太喜欢你了,一时控制不住。
秀儿你放心,我额吉以后不会那样了,都总管大人知道了你姐姐的事,上次还特意跟我阿爸提起过,叫我额吉不要再折磨汉人媳妇。
都总管大人都亲口发话了,我额吉以后肯定不敢了的。”
见马车已经在一处客栈门口停下,秀儿努力抑制住心慌,用撒娇的、恳求的口吻说:“姐夫,今天真的很晚了,我们就不要进去了,好不好?我晚饭吃得晚,你到的时候才刚吃完,这会儿实在吃不下了。”
“为啥那么晚才吃呢?”
“我病了,白天一直在睡,晚上才起来,到现在头还昏着呢。
你就行行好,送我回去嘛,要吃饭咱们以后多的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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