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重扇了镜子一巴掌,镜子回敬以震动,嗡嗡轻响。
舞台终于落幕,侧光熄灭又渐渐打亮,出演者走出最后一幕的惆怅,作为自己与观众欢快告别。
观众鼓掌,畅享着主角们未来大展身手,名扬天下,家庭和睦,青史留名,后人怀念……
她却像幽灵徘徊到剧院十几年后翻新,和明明听不见的每个路人都说:“就这样结束了吧,我要出去,放我出去。”
我想起身去厨房热一杯快要过期的牛奶,拉开窗帘看外面阳光灿烂,和朋友爱人在公园里漫无目的地闲逛;或者看一本写得虎头蛇尾的书,学到某些对赚钱没有帮助但是能消耗时间的趣味知识;或者打开电脑看无聊的人们争论那些人类灭绝之前都不会解决的社会问题……但我的意志被困在比厚金属板更坚硬的机械躯壳里,它始终听从于除我以外其他任何人都可以随意编写的行动命令,像舞台剧角落里固定的道具按照剧本一动不动。
不。
不是的。
她们生来居住在孤独的星球上,而你是过路的游客。
你随时可以离开这颗星球,当然,也可以继续住下去。
一切取决于你自己的选择。
你和正常的星球之间隔着的模糊界限,比起其他居民都更容易跨越,只要你愿意佩戴一副厚重的近视矫正眼镜,就能看到正常人眼里脉络清晰的人际关系。
窗帘牢牢拉上,隔绝所有光源,一片漆黑中,摁灭屏幕,关掉手机,不接受任何消息骚扰,沉默地坐着,慢慢垂下头,脸埋在手里,紧贴膝盖,把脊背绷成一条贴近水平面、即将崩断的弧线。
她从天亮等到天黑,却没有出现宋远柠的身影,让今天更像梦境一场。
可如果不是梦,又算什么?
此后四十年,她再也没等到宋远柠来见一面。
枪击案,死亡。
第2天,她将宋远柠的存款给予宋月长。
第3天,她将爱人安葬。
第7天,她清走用来悼念的枯萎的花。
第10天,她接受伦恩和卡洛琳等人的拜访。
第30天,她搬家时翻出床底的遗书,有一行熟悉的字迹,“不要死”
,和爱人的名字。
第二年,留下的物件依然完好。
第五年,有些丢失了,有些没有。
第十年,只会偶尔想起她。
第二十年,无意做了两份晚餐。
第四十年,最后一次亲吻墓碑。
她人生最后一年的冬天尤其寒冷,气温接近零下20度。
但不是她经历过的最冷的冬天。
s市的中央广场附近有一片湖,湖面结了一层薄厚不一的冰,冰下深不见底的湖水比夜更漆黑。
一间咖啡馆,今天的值班员工是勤工俭学的大学生。
她注意到在窗边的位置坐了位奇怪的女士,点了杯温馨的热摩卡,从下午一点独自呆到现在,望着窗外结冰的湖面。
是在等孩子,或者孙辈吗?
她前去和交谈,询问是否需要借伞。
那位女士把包送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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