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心知肚明,表情沉重,“所以我要一辈子都和黑箱打交道,我不能接受……你行动了二十多年,现在找到吗?”
行白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很远,“我也不知道答案,如果你明白了,或许可以教我。”
在大学期间,她兼职做家教时,和家长的关系常常比和学生的关系恶劣得多——许多次被拖欠费用,扣押举报,或者试课后突然解雇。
她在这方面总是不及格。
在热闹的人潮中,她感受不到自我的存在。
当她看到爱丽丝一样困惑地沿着黑箱摸索时,她希望她能更进一步。
“有问题就去问你妈妈、夏洛特,还有珍妮和其他医生,别一个人硬撑……”
行白顿了顿,最后只说了这句,“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哦……”
爱丽丝迟疑着,“不能问你?”
行白:“老实说,我还走在你后面呢。
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人士。”
她有种预感,爱丽丝会做得比她好很多。
*
“……爱丽丝是这么和你说的?”
珍妮匆匆停笔,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你确实很擅长和她相处。”
“我很少遇到一样的孩子,但和她相处起来,确实很接近正常,”
行白坐在上一次咨询来时坐着的沙发中,“她懂得如何处理设交,只是懒得运用在实际中。”
珍妮面庞柔和,让人感到十足的亲近,“按理说,我不该和你交流她的案例。”
“好吧,”
行白往后靠了靠,稍微调整坐姿,“那谈谈我吧,既然另一位专业医生还在处理爱丽丝的状况,我们可以先来一回心理咨询。”
珍妮倒了两杯咖啡。
“我不喜欢喝,不过谢谢……”
行白接过陶瓷杯,“在实际运用中的过程中,我遇到很多困难。
是,我是有阅读相关的书籍,关于沟通、关于对话、关于表达和妥协……有人称它为一门艺术,我很难不赞同。”
行白的视线虚虚地落在她的双眼,“就像高难度技巧的杂耍,谈话中的人在高空钢丝绳上相向而行,我却天生不具备平衡感。
我在表现和读懂面部微表情方面有些困难,一开始还以为是单纯的脸盲。
我记得量表里有看到专业术语用来描述……”
珍妮补充:“面部认知困难,典型的特征。”
“谢谢,我突然想起有关的事,”
行白思绪跳了一下,“我十几岁的时候非常认真地学如何与人对视,照本宣科,有本自称’三分钟教你读懂微表情’的书说,看眉心是不施加压力,看嘴是躲闪,注视双眼是真诚,避开眼神可能是不感兴趣……我居然信了,然后始终盯着别人的眼睛,直到和我谈话的人表达了生气或困惑。”
“你为此困扰吗?”
“当然,意识到自己的社交隔阂,却无法跨越它。
这让人悲观,不是吗?”
珍妮见过许多类似的例子,“你需要新的适应方式,但这不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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