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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了月楼仙尊十二年的弟子,哪怕月楼仙尊待他并非真心实意,突然要将他除名,也得有个原由吧?
长鞭从身后猛地卷起他,钟灼手腕一抬,便将他扯开,甩在屋外的空地上。
这下谢无垢看清楚了,确实是钟灼。
他少年时拜入月楼仙尊门下时,也曾经与这位诛仙台司刑有过一面之缘,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记忆中的老样子。
一身不染尘埃的白衣,面无表情地提着长鞭,往那儿一站,好像一块冰杵在那里。
只是大约是急着来,还没来得及收拾,他面上有几滴半干的血,顺着消瘦锋利的脸颊往下滑,像是冰块溅了血,有种诡异的通透感。
他冷冰冰地重复道:“目无尊长,当鞭二十。”
这一声像是什么判决前必要的告知程序,言罢,长鞭便缠上谢无垢的全身,将他的手脚都束缚在一起,让他强行跪在空地上。
钟灼挥起长鞭,破空声呼啸而来。
棘鞭是诛仙台惩戒修者的法器,上面长满了横生的倒刺,鞭中灌有神明之力,修者一旦被捆住,便无法用力,更不能挣扎,越是挣扎便捆得更紧,这法器强横无比,不可躲闪。
谢无垢也没有躲闪的意思。
他只在猝不及防受了第一鞭时发出了一声闷哼,即使后背血肉模糊,也跪得直直地,仰着头,一声不吭地看着屋里的人。
烟尘弥漫,血混着灰飞溅,冷汗从额角滑进眼睛里,模糊了他的视线。
二十鞭毕,长鞭被钟灼收了回去,谢无垢猛地泄了力,双手撑在地上才没摔倒。
“走罢。”
钟灼说。
他是来带谢无垢去诛仙台的,如今惩罚已毕,自然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谢无垢牙关打颤,说不清是因为痛还是因为恨,他没有理会钟灼,只低声说:“师尊……”
“弟子想求一个答案。”
没有回答,他也不恼,自顾自地说:“十二年前,谢家的擂台上,您与我第一次见面,却说要收我为徒。”
“您为什么要收我为徒?”
“您把我当什么?”
月楼仙尊没有回答,她站在屋里,视线落在高处,那里也挂着一副卷轴。
“师尊!”
站在一旁的女弟子冷眼看着,见他身上的蓝衣都被血打湿,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低声道:“谢小公子,您不必喊了,仙尊不会回答的。
您乖乖还是跟着司刑大人去诛仙台……”
另一个弟子也忍不住劝:“是啊,谢小公子,您一直这样喊,仙尊也不会理会的,何必呢?”
她们还有一句话没说:仙尊当初收谢无垢为徒,就是把谢无垢当宝贝,予取予求有求必应,而现在她要将谢无垢除名,也是弃若敝履,一眼都不会多看。
极仙台的弟子们都快见惯这种场景了,月楼仙尊的每一个弟子都沉溺在被她视如珍宝的幻象中,因此在被她除名后也都不敢置信,甚至还会对着仙尊死缠烂打。
但他们怎样发疯都是无济于事的——她根本不会给他们一个眼神。
所以,何必将自己弄得那么难看呢?
忽然听得一声木门倒塌的吱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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