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啊,自己最初不过是想着在大唐边境劫掠一番,弄些财物和人口回去。
让部落的日子能过得更加富足一些,怎么就能引来如此多唐军的围杀呢?
这唐军就像是从四面八方冒出来的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源源不断,前赴后继地朝着他们涌来。
将他们一步步逼入了这绝境之中,丝毫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而最让他感到害怕的,还并非是被唐军包围这件事,而是不知从何时起,他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消息来源。
就好像自己突然变成了一个瞎子和聋子,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这种未知的恐惧如同黑暗中的鬼魅,时刻萦绕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要知道,这漠北草原上部落众多,各个部落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得如同那纠缠不清的乱麻。
剪不断,理还乱。
今天这个部落可能和那个部落因为一点草场或者牲畜的纷争就大打出手,双方杀得昏天黑地。
可到了明天,说不定又摒弃前嫌,和好如初,然后一起去攻打别的部落了,如此反复无常,已经是常态了。
草原上分布着数不清的部落,而这些小部落往日里传递的消息,那可是真珠可汗夷男的重要消息来源啊。
当初,他能在这漠北草原上建立起薛延陀汗国,这些小部落传递消息的功劳那是不可忽视的。
靠着那些或真或假、零零散散却又关键无比的消息,他总能提前知晓敌军的动向。
或是巧妙地避开敌军的锋芒,或是提前设下埋伏,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这也就是为什么最开始唐军没能顺利找到他的原因所在。
可现如今,那些平日里叽叽喳喳、消息不断的部落,却像是一下子都哑巴了一般,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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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派出的海东青在天空中一圈又一圈地盘旋,那矫健的身姿在蓝天白云下显得格外孤独,它锐利的眼睛不停地扫视着下方的草原。
试图找到熟悉的联络标记或者传递消息的族人,然而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只能孤独地在空中哀鸣,那凄厉的叫声仿佛在诉说着无奈与悲凉,最后只能无奈地飞回主人身边,收起翅膀,落寞地站在一旁。
再说那唐军,向来都是很讲武德的。
说要打薛延陀部,那便只冲着薛延陀部而去,在行军作战的过程中,极为注意避免让其他的部落因此受到损失。
军中将领三令五申,严禁士兵骚扰无辜部落。
要是万一有其他部落因为这场战争不小心受到了牵连,哪怕只是几头牛羊被惊走,或者一顶帐篷被破坏,大唐还会慷慨地给予赔偿呢。
也正是因为大唐这般对草原部落施以仁义,李世民才能成为众部落信服的天可汗呀,他的威名如同璀璨的星辰,在草原的夜空中闪耀着,让各个部落的人心生敬畏与钦佩。
“可是,没有部落回复自己的消息,不可能所有部落都对大唐俯称臣了吧?总有几个反骨仔部落吧?”
真珠可汗在心里不停地嘀咕着。
满心的疑惑与不安如同野草般在心底疯长。
“可是什么消息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现在坐在长安的不是天可汗了,而是他的儿子,大唐对于我们这些部落的态度,似乎只取决于大唐皇帝一个人啊。”
想到这儿,真珠可汗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惊肉跳,脑海中甚至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大唐不会是要把草原上所有的部落都灭了吧?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就如同恶魔的低语,在他耳边不断回响,越想他越觉得后背凉,冷汗湿透了后背的衣衫,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可眼下这困境,却又让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好的应对之策,只能在这焦虑与恐惧中继续挣扎。
……
而在唐军中军大帐之中,气氛同样凝重却又透着别样的威严。
李世民一身玄甲,那玄甲在帐内烛火的映照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每一片甲叶都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往昔战场上的赫赫战功,那上面或许还残留着曾经敌人的血迹,见证着一场又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
他端坐在中间的帅位上,身姿挺拔如松。
虽已不再年轻,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但那周身散出来的王者之气却丝毫不减当年,让人不敢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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