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懂凡人口中的断袖癖,更不懂江南树在想什么,而才被汤泉泡红的脸却更烫了。
怪就怪那张脸。
太像妖精了。
他自暴自弃地叹了一声,方要问他是否需要疗愈,江南树却扶着他的肩头站了起来,轻巧地越过他,在空荡的殿中走了几步。
“你这里怎么这么空?”
他回过眼来看孟微之,“我听说那些神君殿里都有什么副手、仙官,起码热热闹闹的。”
“我用不着。”
江南树看了眼那门户大开的偏殿,仿佛居然了悟,福至心灵地一笑:“我想起来了,你这偏殿曾住过那位已经陨落的神君。
莫不是后来者都认为这里不吉利,因而不愿意住在你这罢?”
孟微之:“......”
他向旁边靠过去,不想理会江南树。
那小鬼还在到处乱晃,说什么“你这地方真大啊”
,又嫌他这里陈设不如人间好。
他忍无可忍,冲江南树道:“有个地方不错了,你也算个修行者,吃不了苦吗?”
“要吃苦还修什么仙!”
江南树大笑,“修仙不就为了能到此高绝处,如你一般睥睨世间么?若要吃苦,去种田读书就好,何必要登着九重天!”
孟微之一时语塞,江南树又凑过来,看着他笑道:“我有个想法。”
......最好别是什么为祸人间的想法。
“你身边缺不缺人手?我可以替你打理二三——在天南青玉宗,老掌门在世时,我就在侧协理,可有经验了。”
江南树在他面前坐下,“不如你把我点化了吧。”
“什么?”
“我说,你能不能也把我点化为神,留在大罗天?”
江南树开玩笑似地说,“这个对你而言是举手之劳嘛。
引我成仙也行,我不挑。”
这家伙真是......
想得挺美,也真敢说。
“因果未至。”
孟微之一句话将他堵了回去。
江南树看起来也没多意外,朝他一展颜,提着袍子向庭院里去了。
孟微之坐在原处,直起身看向他——斑驳光影间,白衣人对白玉兰,碎玉纷纷落,细看是飞花。
他正凝神望着,忽见江南树打了一个响指,刹那间所有飘飞空中的玉兰都静止,在羲和驾下闪烁着点点流金。
江南树颇得意地笑着,回身朝他望过来,颈侧赤红的印记一闪。
那神态似曾相识,却隔着半段栏杆,被日光中的尘埃映得有些模糊。
孟微之忽觉得,若有心逆天道,点化他为神也不是不行。
那悬在半空的玉兰骤然下落,窸窸窣窣的花叶相触之声又响起来。
江南树将袖子一抖,正要往偏殿内去,只听孟微之道:“过来。”
“大天尊有何指教?”
孟微之将未干的发一撩,灵力滚过,水汽蒸腾。
“替我把头发绾了。”
看着他紫衣袖口晃眼的一截腕,江南树微怔片刻,转而挑眉道:“这会倒用得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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