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聋老太拄着拐杖来了中院。
何大清本是不愿意搭理这老太太的,当初自己抛弃儿女跑到保定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在。
可聋老太那凄厉的声音,吵得整个中院邻居都为之侧目,何大清生怕她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来,才不情不愿的给她开了门。
有些事你清者自清是没有用的,众口铄金,你听到的是城门楼子,没准传出去就变成了胯骨轴子。
“有本事了啊,还不想见我?你家什么成分你自己不知道,还用我来提醒?”
聋老太“哼”
了一声,拄着拐杖往何大清住的屋子里走。
何大清面无表情,心里却火气噌噌的往上涨。
“哪有的事儿?我父亲在的时候,就住这院里的正屋了,说到底,这确实是我们家祖宅。”
老东西,你越俎代庖了!
你还做着你的人上人美梦,但那个时候,这里也不是你一个老娘们儿能说了算的!
“小何啊,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儿子都三十岁了吧?你这当父亲的,就不为他考虑考虑?一个人跑到了保定,白家那些崽子,能送着你入土?”
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别跟老娘整那些没有用的。
这院子以前你家说了算,但是到你儿子这一辈儿,就不是了!
你要拎不清形势,到时候死了都没人管你。
何大清沉默了一阵,道:“伍零年政府说要定成份,老一辈儿的人虽然有些手艺,给当初的达官显贵们做过饭,但也当得起当时明文规定里的雇农。
我这成份,有什么牛鬼蛇神可怕的?”
可五一年的时候,全国人口普查,再加上聋老太在一边鼓动,没什么见识,对政府也还不怎么信任的何大清当即就怂了。
这才愿意跟着白寡妇连夜提桶跑路去了保定。
可怜自己的闺女,当时只有七岁。
聋老太一针见血:“你给日本人做过饭!”
何大清呼了口气,道:“当时我大京城十停人没有六停也得有一半给日本人做过事,难道我们都该死?”
听聋老太提起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何大清反倒不不急了。
同时他也弄明白了老太婆这么着急忙慌的跑过来的原因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过是因为何雨水结婚后,自己还没有要回去的迹象,她这是要撵人呢。
何大清抱着胳膊,顺势仰躺在了椅子上,一双眼袋浓重的死鱼眼颇有趣味的盯着聋老太。
“要说起做饭这事儿,不光我父亲,我也为当初的达官显贵们做过饭呢,老太太您忘了?要不然您怎么会住在后院呢!”
“要么说您年纪岁数大,见多识广呢!”
我成份有问题,你也不是什么好鸟儿!
我顶多算个小业主,祖上开过酒楼,有个成份造假的把柄,你可是妥妥的地主老财,封建余孽!
聋老太一张老脸上布满的寒霜,整个人身体都有些抖,何大清真怕她一口气顺不上来,噶在这儿。
过不多会儿,聋老太忽然又咧着嘴笑了出来:“小何啊,我年纪也大了,马上就要八十了,还能看着柱子几年呢?你这当爹的不在身边,确实是你对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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