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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夷凝目注视沙盘,孙一千与李锋正在攻打雁城,如果坐等诏书,自己与冯先生又何必多此一举,派出孙一千与李锋呢。
与此同时,黄育芩与黄徽文促膝而谈。
黄徽文看着将近一年半未见的儿子,脸上并未露出欣喜的表情。
“父亲,我听闻朝廷现下有招安周明夷的想法,我日夜忧思,希望能替父亲解忧排难,因此不远万里,匆匆赶回。”
黄育芩露齿一笑,顺势露出颊边浅浅的酒窝,往日里只要他露出这样的笑容,再苛刻的要求黄相都会尽力满足。
“我儿有何见解?”
黄徽文这一年来老得极快,外人看来风光无限,大权独揽,却收拾了赵若飞和曹国舅的烂摊子。
朝廷左支右绌,早就不堪重荷,众人都说黄徽文将旧日权贵们抄家灭门是为了排除异己,实质上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罢了。
黄育芩便将自己的计划细细说与黄徽文。
灯烛跃动,黄徽文面上沟壑似乎也随着不停地起伏,呼吸却越发轻浅,灯下蜜色空间几乎凝滞了,时间被拉成一丝长线。
黄育芩的脸上依旧挂着舒朗神情,似乎只是谈论明日的菜谱般轻松,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指甲深深地掐进自己的掌心了,带来疼痛的刺激。
“呵。”
黄徽文的唇间终于逸出一丝轻笑,空气好似荡开涟漪,变得活泛起来,可是黄徽文接下来的话,却令黄育芩定在原处,“乳臭未干的小儿,竟然也要学着取用砍刀了。
若非相府替你遮掩,你岂能安然地站在我的面前。
我本意送你出去避祸,竟不想你主动招惹周明夷。”
黄育芩这才察觉出些许反常,他缓缓起身,在黄徽文的书房中环顾一周,原本存放各地密函的箱奁空了一半,书案之上摊开来的,尽是些被截下来的奏章和文书。
“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啊,看来父亲已经截到地方的奏报了。”
黄育芩轻轻地拂过它们,想象当地的文官奋笔疾书的模样,“他们只当自己的奏折呈到皇案上了吧,却不料到被父亲截了下来,多谢父亲了。”
黄徽文哼了一声,面色稍霁:“你倒不必谢我,此事你做得手脚干净,只是施药诊病,以道之名笼络人心。
奏折密信中所述,不过是忧心重蹈张角故事,并未提到具体名姓,我出于防患未然,便都截了下来。
你在当地名声渐盛,明家那小子竟然也跟着你胡闹。”
“我们不觉得自己正在胡闹,而且师父也在。”
黄育芩漫不经心道。
黄徽文愣了片刻,才想起黄育芩口中的师父正是独自在外赏月的张之羽,稍缓的面色登时铁青:“张真人是何等高人,你岂能如此作贱他。
往日里我纵你惯你,金银绸缎,供你取用,娇生惯养,你却做下此等欺师灭祖之事。”
黄育芩往日里极少惹怒父亲,乍然见到他怒不可遏,心中并不慌乱,也不上前劝慰,反而另提一事:“父亲,自我幼时,你便着意纵我的性子,散尽千金供我取用,你可知那些银两被我送到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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