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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记得,”
江让连声道,“侯爷那疹子和这疫病爬身的红疹很像,要防军中无疫病,隔了好些天才放他走。”
“炭灰有毒,和这疫病起的症状相似,或可用来作解药。”
裴钰说,“冬日蜀州城中多烧炭,又有祭祀和灯会,炭烧得越多,疫病就发得越弱。”
江让接话道:“而这次疫病在灯会之前,所以瘟疫才发了这么久都没结束。”
李寅摸了摸胡须,沉吟道:“的确有理可循,可这炭灰也并非能入药的东西啊。”
“入口自然不形,外服或可尝试,灯会照样要办,还要寻一味能解炭毒的药材,”
裴钰从襟口拿了给萧楚上药的那小铜盒出来,说道,“我替承礼上药时用的这脂膏,效果尚可,您可试试。”
李寅接过这铜盒,皱着眉在手里端详了会儿,自言自语道:“萧承礼二十五六的人了,怎么还要别人替他上药……”
裴钰蓦然红了耳根,低头含糊了一句:“他……他爱使唤人。”
***
入冬已经近两月了,联军捷报频传,却始终没有归来的消息。
这期间萧楚也给裴钰写过一次信,内容很短,简单说了说在军中遇到曲娥的事情,又询问了裴钰的身体状况。
裴钰拿镇纸把信压在了案头,很少挪动,但坐在案上就能瞧见,顺着墨迹,他甚至能想象出萧楚书写下这些笔画时的心情和动作。
这夜里,裴钰又辗转反侧,夜不成寐,便秉了烛下床,又摸到了书房里。
裴钰分配好了内城各街百姓的出户时间,然后在蜀州城里派人点着火四处巡游,夜里都是一片火树银花。
他搁了烛台到书案,温吞的灯火照在青玉镇纸上,映出一点亮色。
那封信还安静地躺在镇纸下,他挪开青玉,小心地把信捏到手中。
这算得上是萧楚头回给自己写信了,裴钰看着开头那句“卿卿如晤”
,感觉手间的纸都在发烫。
还没成亲,就这般亲昵地唤他“卿卿”
,若是萧楚在自己眼皮底下写这封信,大概要被自己斥责好几个来回。
裴钰一边想着,一边磨开了墨条。
他递回边蜀营的信件不多,一来是怕影响萧楚作战的状态,二来他自己对“写信”
一事有所抵触。
掌心压着一张信纸,裴钰的目光穿透纸背,想到了前世的很多个夜晚。
雁州沉冤得雪后,为平民怨,天子一道圣旨下来,把萧楚的尸身被葬在了英雄冢,每年的生祭,裴钰都会去看他。
前两年他什么都不带,就往那块石碑前坐一整天,半句话都不说。
后两年裴钰突然害了病,身子没力气,便只能让裴婉带着他来,也没办法再一坐就是一整天了,于是他会提前写一些信件捎来,挨个扔下,最后一把火烧在墓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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