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再次看到打马球时旋身而笑的明朗故人,仔细端详年轻人,哈哈笑道:“和你可大不同啊。”
年轻人颇感惭愧地叹笑一声。
“他也一直很珍爱美好的事物。”
苍梧同年轻人并辔而回,笑而讲年少时的寻常事,“我们稔山的传统,秋天族里的少年要去山里‘打秋风’,比谁猎得饕餮等物多。
你爹那个混账东西,明明是个大男人,结果遇到落叶落得好的地方,他都能停马看一会。
我年轻好胜,每每跟他组队,心里那个急呀,恨不能骂他个狗血淋头...可你别看他这么不着调,实则是真胜券在握、游刃有余...每年我们两个,都能拔得头筹,从没失手...单看起来,我跟他伯仲之间、互有胜负,可万一有一年他要能赢我那么一点点,那个嘚瑟就真没谁了...”
年轻人笑如当年。
苍梧也笑,半晌,温声道:“今年秋天,让你几个哥哥带你们兄弟回稔山打秋风玩罢。”
策马而前,笑音道:“可别输了,给你爹丢脸。”
这时年轻人只能看到苍梧王英伟而瘦削的背影。
他已经不再年轻了,连桀骜的发尾都染上风霜。
年轻人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选择盛稷人春秋百年的寿命,而放弃属于清棠人的永生。
只是这样直白问出口,未免会显得很唐突。
他们到底是好兄弟。
年轻人不禁想。
他们对生命的看法,或许殊途同归。
不谈这些或许让人悲伤的故事,先让时间回到现在。
他们依旧还算得上是无忧无虑的少年。
自晨曦的明澈中望去,有天氏的大司仪正乘坐金光灿灿的六鸾御驾,自清棠山极南的琉璃台驾向最北的极渊,为琼华带来无上的明光。
光芒照射在他们的面孔上,映出少年独有的灿烂与明朗、英武与青葱。
望向山下,麦色青青,繁美肥丰。
那里便是桑扈城。
苍梧照旧笑问:“比不比?”
“这还用说?驾!”
顿时两匹骏马疾驰而去,在哈哈大笑的清朗笑声中,掠过紫荆关卡的女将军,紫色的面纱飞扬而起,清棠的腰牌就此撂下。
于是他们便同凌飞而来的翎箭同行,一路飒然而去,奔向满载美好的桑扈山城。
紫槐巷是一处狭窄的夹道。
高墙并起,唯留出三尺宽的灰蓝天空,却也遮映着从墙里延伸出来、终年盛开的紫玉兰花枝。
除此之外,世间无论什么事情,都与此处的主人无关。
绣楼里,朱荷媚正在仅留的朱琐小窗内刺绣,偶尔会看一看外间的玉兰花朵。
或是光,或是影,或是风,在花枝上珠流璧转,过一天又一天。
她便是桑扈城里的传说。
如同她的名字一样娇媚美丽,在世人传闻里,她是天下一等一的大美人。
但在她十七岁时,美丽的女郎开始厌倦世间的一切,或人或事,都令她不愿再接触一分一毫。
她想斩断与一切外间事物相连的链锁。
她只希望获得宁静。
于是她的父母成全心爱的女儿,盖起这座精致秀美的绣楼保护她。
从此她的世界里,只有安宁而轻松的她自己,再未踏出半步。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将出现无法翻页或章节内容丢失等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