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里咂了咂嘴:“……孤儿都是这样,各有各的不幸。”
克里森没对他描述的事情发表什么看法,只是被他最后的说法逗笑了:“‘都是好心人’,哈,我倒是也想见见那种地方。
但那恐怕得等到咽气后了,前提是诸神没忘记给我打开天堂的大门。”
他们三言两语聊得兴起,艾格穿过左一句右一句的三个吊床,进入厕所关上了门,潮湿复杂的气味钻进鼻子,于是嗅着那一点点薄荷与岩盐的味道找到了牙粉罐子。
薄薄的木门阻挡不了什么声音,交谈声依旧不间断。
等到他漱掉满嘴果肉的味道,伊登已经像是好客主人家给客人倒光酒瓶子那样,把同伴在堪斯特岛的五年经历通通倒了出来。
“……但他从来没讲过来到堪斯特之前他是怎么生活的,我们私底下给他编了各种各样的故事。
岛上的姑娘都猜测他是什么——那说法是什么来着,对,一位流浪骑士的后代。”
“男孩们不太认同那个,艾格知道怎么深入密林,他的弓箭射出去总能让动物毙命,他还从一头灰狼的嘴下救过我,所以大家都猜他来自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家族、拥有一把家传的铁剑。
但我向他们证明,艾格每把铁剑都是从镇上铁匠那儿买的,砍两下松树就断,并不是他父亲留给他的。”
“……流浪骑士?猎人家族?饶了我吧。”
凯里听得打哈欠,“我现在怀疑你们那小岛连戏剧这种消遣都没有,编起故事来都干巴巴的。”
厕所门轻声一响,三人转过头,话题主人公正湿着鬓角红发走出来。
脱完外套的他只着一件粗糙轻薄的亚麻衬衫,领口褶皱凌乱,掉漆的腰带半挂,马裤和短靴上都是深浅不一的水渍。
他打了个哈欠,垂着眼睛,视线全在地上,但肩胛至脊背的线条却带着股浑然入骨般的挺拔。
三人目送他躺上自己的吊床,看着他脑袋枕上手臂、长腿搁上绳索。
室内安静了会儿,凯里咳了声。
“要我说,这种情况下……故事应该是这样的——”
在两边投来的视线中,他尽力调动他所知的优美词汇,给想象力贫瘠的小岛居民缓声示范。
“开头得在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城市,家破人亡的贵族少年从一支凶狠的侍卫队手里逃脱,辗转来到乡下小岛,投奔忠心耿耿的异地家臣。”
伊登和克里森纷纷向他侧目。
“而后续故事是这样的——贵族少年隐姓埋名吃遍苦头,终于被手持宝剑的骑士翻山越海地找回,历经风险打败仇敌,夺回家族的财产与爵位。”
“不错的故事。”
艾格闭上眼睛,呵欠着建议,“再加点儿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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