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如怀呆滞地点了点头,却又有了新的疑问。
“照你们这么说,开国主那时,蔡女王的藩地上聚集着许多故蔡国遗民,那多少也还有点实力吧?面对‘王爵不世袭’这种卡脖子的条件,她竟不反?”
“如今由顾总兵坐镇的军尉府,前身是我先祖青山君的府兵,”
云知意笑笑,“先祖当时担负着‘防御外敌’和‘防田姝造反’双重职责,麾下除常备精锐官军二十万之外,还有春耕秋练的屯田军户三十万。”
彼时田姝藩地上的故蔡国遗民,老老小小加起来也就七八十万而已。
顾子璇不愧是将门之女,一听就明白了蔡女王为何不反:“有总共五十万的兵力蹲在邺城以南,她若敢反,那就是老寿星上吊,活腻了。”
“原来如此,”
薛如怀是初次了解这些古老掌故,大为震惊,到这会儿才慢慢缓过劲,“那再后来呢?怎么不继续压制了呢?”
“天下一统已是大势底定,无论那些遗民心里怎么想,到底还是渐渐开始与缙人融合了。
到田姝薨逝之后,这些遗民对朝廷来说已不足为患。
为示恩宽,开国主以口谕允田氏后裔考官入仕,但又划出了线,最高只能做到原州丞,”
云知意顿了顿,“同时,开国主命云氏举族迁往京城,将本地云氏府兵交军尉府,屯田军则就地解散转民籍。
再后来就是现在这样了。”
终于捋清来龙去脉后,薛如怀挠了挠头,偷觑顾子璇一眼。
“可是,如今就算田岭有野心,他也没兵啊。
顾家与他又不是一路人……吧?”
顾子璇恼火地瞪他:“你看什么看?吧什么吧?我家与他当然不是一路人!”
之前田岭几次三番对她设套,想通过圈住她来动军尉府,都没成功。
早前霍奉卿提点过她之后,她回去与父母兄姐说得一清二楚,如今顾家对田岭可防备得很。
薛如怀自知理亏,缩了缩脖子。
顾子璇这才敛了火气,扭脸看向云知意:“我挺好奇一件事。
田家名下所有能打的家丁护卫加起来,总数不过就三千,而军尉府麾下却有二十万大军。
实力悬殊至此,田岭准备怎么反?况且盐铁都是官营,能流入黑市的铁矿微不足道,他就算私造兵器,又能造多少?”
——
“你们还记得,两年前,槐陵北山出过一桩‘匪帮冲突’案吗?”
云知意左右看看两位同窗,见他们点头,便接着道,“当时从里面跑出很多孩子。
若我没猜错,槐陵北山里有不为人知的铁矿,那些孩子中的一部分,应该是被驱使进小矿洞采矿了。”
薛如怀皱起眉头:“你为什么这么猜?”
“当初我随钦使沈竞维在外巡察时,曾在陶丘县遇到过一起小型矿难,”
云知意喝了口茶,继续道,“矿主提过,其实只要将矿洞开得再小些,就能进一步减少矿洞坍塌的风险。
但矿洞太小的话,成年矿工难以出入,而现今大缙律又严禁使用十五岁以下的孩童采矿,所以正经矿主们都不敢这么做。”
田岭若要不引人注目地在北山采矿,就可以将矿洞开到最小,减少坍塌风险;即便运气不好遭遇意外坍塌,动静也不至于大到引发外间侧目。
“还有,我推测槐陵北山不但有矿,应该还是罕见的陨星矿。”
云知意又从桌上凌乱的书册中翻出一本《上古神异志》,指着书页上一段略显模糊的字。
“看这里:‘秋,见龙,北有坠星,天地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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