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说,颐行才回忆起夏太医最后一次来永寿宫说的那番话。
他说纳了第四房姨太太,那位姨太太是他的青梅竹马。
难道这个所谓的青梅竹马是她?不对呀……
颐行喃喃自语:“一个人碰见过另一个人如厕,就算青梅竹马?”
皇帝噎了下,不明白这么尴尬的过去,她为什么总爱拿到台面上说。
不答她,恐怕这个问题会一直盘桓在她脑子里,这辈子都是个解不开的结,于是他灰心地放开她,茫然仰天躺着,斟酌了下道:“少时不打不相识,总比没有交情的强。
说青梅竹马,不过是觉得这个词儿美好,不这么说,难道要说你小时候见过朕撒尿吗?”
也对,过于直白就不美了,正因为他的刻意美化,才让她生出了无限的怅惘。
如今夏太医真的已经不见了,就像人生长河中匆匆的过客,她难过了一阵子,不甘了一阵子,似乎也该淡忘了。
眼下倒有另一件事,得好好和这位万岁爷谈一谈,便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盘腿望着他道:“皇上,奴才有件事一直瞒着您,今儿要对您说道说道。”
皇帝心头咚地一跳,不知接下来会有多令人失望的消息在等着他,便撑起身,迟疑地问:“你又想说什么?”
颐行无措地磨蹭着自己膝头的寝裤,吞吞吐吐了好半天,才含糊道:“我……十六了,这身量看着长全了……可我还没来……那个。”
“那个?”
皇帝不大明白,“没来哪个?”
颐行红着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就是那个……月事……”
“越是什么?”
皇帝愈糊涂了,艰难地理解了半天,忽然灵光一闪,“月事?”
颐行轻舒了口气,起先的难堪在看见皇帝脸上的震惊后,奇迹般地消散了,忽而感觉到一丝解气的畅快,说对,“其实奴才还没长大,没法子侍寝,也没法子和您生儿育女,您说这可怎么办?”
这下子当真让他傻了眼,他一直拿她当大人看待,没想到等了多年,直到今天她还是个孩子。
皇帝迷茫了,“朕居然还翻了你的牌子……是朕肤浅了。”
颐行讪笑了下,“那您往后……应该不会再翻我了吧?”
不翻她,就得去翻别人。
他想了想,垂下头叹了口气,“朕还是会翻你的,咱们可以抹一夜雀牌。”
颐行窒了下,为难地挠了挠头皮,“可是我不会抹雀牌。”
皇帝说朕也不会,“咱们可以比大小。”
然后两人大眼瞪小眼,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颐行这会儿倒不怪他假扮夏太医了,自己实则也有欺骗他的地方。
原本她这样情况,应该知会敬事房,暂且不上绿头牌的,可她又怕好不容易得来的晋位机会就这么白白错失了,因此连含珍和银朱都没有告诉。
小心翼翼觑觑他,“您生气吗?”
皇帝抚着额头喟然长叹,“朕应该羞愧。”
“那这件事和夏太医那件事就算相抵,咱们两清了,行吗?”
皇帝苦笑了下,“不两清还能怎么样?朕现你这辈子从来没吃过亏,果真步步为营,令人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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