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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的除夕夜,那是阿妧此生永远都无法忘怀的一夜。
除夕夜,崔家田庄的奴婢们都不用劳作,而且因为今年药材种植收获颇丰,主人慷慨给了每户三十文的赏钱,阿娘很是开心,用这三十文钱去给阿妧扯了一点布,做了件新衣服。
衣服虽然布料十分简陋,是属于公子小姐们看都不会看一眼的粗糙麻布,但是阿妧仍旧很是珍惜,她对阿娘说道:“阿娘,如果明年主人还发赏钱的话,你给自己做件衣服吧,你都五六年没有新衣服穿了。”
阿娘摸着她的头,笑道:“知道啦,明年阿娘一定给自己做新衣裳。”
屋外,阿爹在放鞭炮,他喊阿妧母女俩出来看,阿妧兴冲冲地到屋外,看着大红的鞭炮噼里啪啦地放着,阿娘给她捂着耳朵,阿妧咯咯笑着,她虽然生活清苦,但是有阿爹阿娘在身边,她一点都不觉得苦。
放完鞭炮,一家三口又去吃年夜饭,年夜饭也就比平常多了点肉,阿妧两眼放光:“今天晚上有肉吃,我好想每天都是除夕夜。”
阿爹道:“傻孩子,说什么呢,除夕一年只有一天。”
阿娘又道:“等下隔壁的王婶一家要来我们家拜年,王家小子喜欢我们闺女,说等闺女十四岁了,要去求主人允婚。”
阿爹说:“女儿长得这么美貌,嫁给王家那傻小子,我真是舍不得。”
“不错了,王家小子力气大,又老实肯干,是个好女婿。”
“哪里好了,我瞧着傻呆呆的。”
阿妧及时制止了他们的拌嘴:“阿爹阿娘,别说这件事了,吃肉,吃肉。”
但碗里的肉只有三两块,阿爹阿娘哪里舍得吃,都将肉夹到了阿妧的碗中:“我们都吃过了,你吃,你吃。”
屋外鞭炮声阵阵,屋内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阿妧万万没有想到,一场惨祸,马上就要来临。
是阿爹首先听到屋外有尖叫声,那尖叫声还不是小孩子兴奋的喊声,而是极其恐惧的尖叫声,三人面面相觑,于是出去看个究竟。
那是阿妧此生见过最可怖的场面,屋外噼里啪啦的鞭炮中,一个少年,穿着铠甲,提着剑,双目赤红,右脸有一道刀疤,正疯狂地见人就杀,满身满脸,都是溅到的崔家奴仆鲜血。
阿妧不认识那个少年,阿爹阿娘也不认识,他不是崔家田庄的人,他就仿佛疯了一样,挨家挨户地踹门,无论男女老幼,都提剑就砍,就连张婶家三岁的小儿都不放过。
片刻间,崔家田庄已成炼狱,鲜血、火光、哭声、喊声,交织在一起,让阿妧遍身发抖。
他杀了所有人,王婶死了,王婶的儿子也死了,他还放了火,烧了这些可怜奴仆的茅草屋,火势冲天,赤红火光中,他面目狰狞,大步流星,提着滴着血的剑,往他们家走来。
吓呆的一家三口中,是阿娘最先反应过来,她扑过去,抱住那人的双脚,阿爹马上也扑了过去,抱住那人的腰,他们声竭力嘶地叫她跑,叫她不要回头,快点跑,她吓的要死,但她知道,如果她不跑,那她也会死在这里。
于是她在那恶魔瞥向她之前,转身就跑,摔倒了,就爬起来,再继续跑,阿娘给她做的新衣服摔破了,鞋子也跑破了,她不知道跑了多久,只知道她一直在拼了命地跑,直到跑到体力不支,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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