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在渊中指套着香球,滚在鼻尖,深嗅了一口,这才直起身,一把推开金盘:“尤姊姊说的是,天下未定,何暇论及其他?建号一事,待人心思定,烽火宁靖,再议不迟。”
陶荏对着那一盘珍宝,有些遗憾地盖了层黑布,命人快快收去。
尤桐枫深染江湖习气,心性虽野,却看不透这两人的缓兵之计。
秦在渊又好言奉托,务必先将江宁郡守、县长,并平南将军薛彦徽,建业常备军守将,一股脑儿引到媚香楼,杀之以防后患。
与此同时,远在淮阴的黑罴军残部、分散各地的黄犼军主力,以及秦在渊身边的青龙军,三路精兵,齐集建业西面的清凉山一带,只待时机成熟,不但要攻下石头城,还要像海风吹日一样,向西北更广阔的黄土地推进,直指大燕朝的中枢核心——长安。
十
史载,大燕建宁五年,乌角巾破建业,守将赵用吉率家丁守城,兵败自刎,妻女一十二口皆投井。
其余偏裨佐将、书吏孔目以下,一百三十余人悉降。
乌角巾入城,秋毫无犯,民夜不闭户,盗贼澄清。
城内设施粥厂,重开养济院,兴修书院,蠲免鱼税、桥税、香税、钞关。
官吏有脧削百姓、查明是实者,逮入狱中,克期杖比,追还赃款。
平民愿舍家从军者,悉听之。
一时军力扩充至二十万,号五十万。
建宁六年一月,乌角巾下幽州、冀州,得代马一万匹,至平城,与平凉国主歃血焚书,要盟而去。
三月,夜袭并州,决汾水,平阳、上党、襄国三郡皆降,雍州告急。
四月,与雁门参将徐严武战于滹沱河,诱其半渡,腰击之,俘四万五千人。
五月,西河郡守、镇西将军孟启元与图鲁木左贤王遇于疏勒,不敌,遁入葱岭,暴毙。
六月,乌角巾入雍州,世袭沐国公、羽林中郎将王存智乘洛水扼之,一战即溃。
雍王薨。
七月,秦在渊自称永安帝,建号为周,以陶荏为丞相,阮钺为太尉,世袭三公,总领文武。
存在了十几年的乌角巾宣告解散,原赤凤堂主尤桐枫只身远走。
八月,进据泾水,燕朝召集秦州、梁州军马,火急勤王,三日内集结了五十万大军,号百万,长安城外,渭河为之不流。
这一战的结果,不仅关涉帝号的归属、皇朝的兴替,也牵系着千万百姓的生命。
但是,若是去问幸存的高龄老人,他们往往会以不无感慨的语气,说出一个颇嫌暧昧的浪漫传奇,后来被《掌珠记》采纳,成为传唱一时的经典剧目。
九月里的一天,长安城内,天气晴和,万枫醉红,金梧满砌。
秋阳没有一丝杂质,照得人皮肤干爽,污垢尽去。
走在西山下,放眼望去,两行银杏像天宫里的金梁,飘落的黄叶,似从金缕玉衣上掉下的鳞甲,人在其间,仿佛置身传说中的给孤独园。
在遍地金黄中,一座西域式样的圆顶红塔掩映其间,为这幅画卷添了一抹明亮色调。
在那雕栏前游览河山之盛的,正是燕朝二十一代皇帝宣清,身边的美人是他钟爱不衰的夫人秦素娥,如今已册为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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