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去了也是给拦回来。
父皇他……不愿见我的。”
宣瑶最见不得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一甩手,伞骨掉在地上撞坏了:“好罢!
你便这么不中抬举,索性一辈子不要识字读书,就摆弄这枝让人笑话的笔去罢!”
宣清闷闷道:“谁道我不识字?”
他又哼唱了起来,竟是更温软的一首艳歌。
宣瑶却早已背转身,眼泪含了太久,快冻结在眼眶里。
她一个箭步冲回屋内,竟是伏在枕上哭了起来,低沉压抑,似挨了打的犬。
过了不到一炷香,她就又爬了起来,从屉中抽出了一本毛边泛黄的簿子,粘封皮的浆糊早给蠹鱼啃光了。
宣瑶沾了点唾沫,小心地翻动着,却还是免不了掉下一两片来。
她看了一会儿,仰头望着墙上的黄迹子,哇啦哇啦地背了起来。
若是让她的哥哥们听见了,就会知道那是《书经》中最长的一篇《盘庚》。
冬天的日头短,一晃就从头顶降下去了。
门上剥啄响了两声,杜才人来唤道:“吃饭了。”
宣瑶赶紧阂上书,做出刺绣的样子。
屋内未点灯,杜才人并未多看,否则定是要将书收走的。
兴庆宫地方不大,没有专门开饭的厅堂,只有一厦前后双扇门的主屋,来人了打开,没人处就锁上,娘儿三个带上阿穗,常是同桌吃饭的。
宣清下午跪久了,头脑有些发涨,杜才人让那个姓何的小太监,将饭给他送到房中去了。
桌上还是那几色小菜,就着稀粥,几口就喝完了,宣瑶只得一片一片地夹着腌萝卜,抵御后半夜的饥饿。
这东西初入口时还有几分甘脆,吃久了嘴巴里就发起苦来。
宣瑶搁了箸子,支开了阿穗,吞吞吐吐地道出了杨淑婉的话。
她当然隐瞒了很多,语意也因紧张断断续续,杜才人却面沉如水,直似不曾听出她话里的诸多疑点。
宣瑶不敢看她,只觉她眼光若有似无地落在耳垂上,遂将头埋得更低了。
杜才人听完,半晌不曾支声。
宣瑶硬着头皮,“如何”
两字才出口,杜才人便断然道:“去将你的荷包拿出来。”
宣瑶一听便即了了。
宫里每年分给下人的常例赏赐到不了兴庆宫,颁给宫人的年赏向来是母女俩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见宣瑶将出绣了一半的香囊,杜才人对着烛光看了一会儿,这才有了几分浅浅的笑意:“长进还是有的。
只是你绣这竹纹的手法不对,你看这么着……”
宣瑶心里最宁静的时候便是此刻,但今天这事委实非同一般,只要一想起,便会胸中狂跳,手心盗汗。
杜才人却像没看出她的反常,一直绣到夜半子时,还丝毫没有倦意。
宣瑶眼皮却已撑不住了,正要开口,便听杜才人淡淡道:“你要走便走,只是我和阿清都不会离开这兴庆宫。”
语气极为平淡,却不容动摇。
宣瑶起初还未反应过来,直到那句话回声一样在脑子里放了两遍,她才霍地站起,椅子都带翻了。
她激动得嗓子都尖了:“有何不可?这般的日子,便是凤宸宫的一只四脚畜生,都过得好似我们的!
就算你不考虑我,那阿清的前途呢?出了这玉华台,这般没用的公子王孙,大街上饿死的有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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