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山,其实就是一个范围比较大的陡坡,不知为何,长的都是张牙舞爪的杂树,更多的是草蒿和乱藤,外围进去的路都给踩瓷实了,得到有被人砍伐的痕迹。
进了山阴凉很多,树枝生的歪扭,矮的地方还得用手把枝桠给掰过去才能过人,里面的鸟雀着实多,抬头都能见到它们在树上蹦哒,粗一些的树,枝桠上架的有两三个鸟窝。
“哎,这树是专为了鸟架窝长的吧,这些枝桠,净是三棱四棱的,随便拿树枝一搭,就能住进去孵蛋了。”
许妍拉着男人的手臂,放心的抬头四处,边走边说。
“那可说不准,枝桠多,树又不高,小孩两三下就爬上去了。”
他自己小时候就净干爬树掏鸟窝的混账事,直到树经不起他了,他才停止这掏了鸟蛋也不吃,就是为了好玩的行为。
天热,越往里走越不透风,两人对比了下三棵皂角树,选了树干最直的那棵,刨起来扛着就下了山。
“走,带你去家里的牛,中午要给它们换个地儿,拴在堰塘边,热了也能下去泡个澡。”
远远地见着屠大牛,两头大黑牛就开始哞哞叫,他边解绳子边唠嗑,“热了是吧我这就来解绳子。”
把带着一大坨土的皂角树横搭在牛背上,绳子给缠它们脖子上,不用人赶,它们三个自己就往一个方向走,屠大牛只用走在一边捞着树苗别溜下牛背。
“这个就是那头牛犊”
许妍问“长的挺精神啊。”
“那是我喂养的好。”
他又开始谝嘴了。
人家夸他媳妇娶的好,他就自夸他眼光好,“我等了这么些年,娶回来的咋会差”
卖猪肉的来选猪,夸猪肉膘厚油肥,他坚决不承认是种好,都是他养的好。
反正是如果他有三分的功劳,经他嘴一谝,三分变五分,五分变七分。
许妍在这方面是个内敛的,别人夸她长的俊,她先是谦虚,再反夸回去,生怕惹了人眼红。
她男人就是生怕别人忽视他从中的功劳,一副你敢说我就敢认的厚脸皮样儿,直到把人给噎的说不出话。
许妍不知道她往后会不会反感他这样夸夸嘴,但现在是欣赏的,他自信满满的大包大揽,逗的她直乐呵,那种想让人揍他的那种贱兮兮,非常能活跃气氛。
把牛鼻绳给栓在柳树上,两人转身往回走,就听到身后稚嫩的哞哞声,转头一,是那头一直沉默的半大牛犊,它那样挣着绳子,估摸是想跟着两人走,结果被树上栓的绳给牵住了。
“呦,这傻牛是想回去”
屠大牛乐呵的走过去,刚想去摸它牛头,那牛犊就别着头往他反方向走了两步,不让摸。
屠大牛它眼巴巴地盯着他媳妇,招手道“你来,它是不是想让你拉。”
“你别忽悠我,我没养过牛也知道它们不喜欢红色,我穿着红衣服凑上去不是上赶着挨踢”
“说不定它就喜欢红色,真的,我把它牵回来,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它都不好好搭理我,我爹也是,得不到它一个正眼,来是你俩有缘,我从你那儿回来的晚上遇上它,直到你进门了它才开窍知好歹,就等着你呢,它的主人。”
他顺着这个思路想,越说越觉得是这回事,“以我养猪多年的经验给你打包票,人跟牲畜之间也是有缘分的,有的人家养狗多年,狗在他家又是咬鸡咬鸭又是咬人,但换了个主家,狗就像换了芯子,立马斯文了起来,还会放羊了。”
“你这是用猪给狗打包票,我不信你”
,嘴里这样说,她还是探着身子走来了,一手拎裙子,一手伸出去摸牛头,它果真不像之前对带它回家的主人那样,甩着耳朵,轻轻哞了一声。
“哎呀,被我说中了吧,这就是缘分,你答应我那天,它撞翻了我的牛车,跟我回了家,它肯定知道你会成为我屠大牛的媳妇儿,就是在等你啊,上辈子肯定是你救了它命,这辈子做牛做马来报恩了。”
他一脸激动的跺脚拍手,活像是见到失散多年的母子相认了,作为一个围观者,恨不得帮当事人掉一把感人的眼泪。
许妍默默地着他,心想没想到我男人这么迷信,竟相信前世今生,来茶馆里评弹的说唱人本领高,把人都给忽悠傻了。
“咋了你那啥眼神”
他摸了把脸,终于不再拍手了。
“没,我是觉得嫁给了叫大牛的男人,他家里的牛都愿意给我面子,不然我再去试试那两头牛”
“不用,在我的面子上,它俩也不敢给你甩脸色。”
吧,他又开始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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