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抱怨似的说:“当然是自个儿种的,有一大片,不然怎么供得起那几个讨债鬼读书。”
张潮却不留情面地拆穿了,“哦,不是因为我们喜欢吃石榴和板栗咯。”
伯母也笑了,对张诚说:“你也老咯,敢瞎说了。”
秦寒云也听懂了,悄悄对张潮说:“你也不给你大伯留点面子。”
张潮却气不过,悄悄回道:“你以为他说的讨债鬼里没有我啊。”
一顿饭吃得嘻嘻哈哈,笑声不断。
张诚不是倚老卖老的人,独自个儿喝着酒,也不拉着晚辈喝。
尤其看见秦寒云伤了手,问了问原因,就严禁他喝酒了。
可是,他喝多了就容易话唠,拉着易曜问道:“你也快毕业了,什么时候跟你那女朋友结婚啊?”
张潮看向易曜,只见他看似随意地摆摆手,说:“大伯,我打定主意了,先立业再成家,免得人心里没着落。”
张诚又不知内情,还夸他有志气、有想法、有担当。
张潮听得替易曜脸红,秦寒云就贴着他耳朵说:“易曜这脾气,和你爸妈哪个像啊?”
张潮想起了幼年记忆里那个跳脱的年轻人,好像从来不怕惹了祸。
家里的零件几乎都让他拆过一遍,改造的陷阱能抓到不少野兔子,有一次还逮住了一只野鸡,最后依依不舍地放了。
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能带着他上树掏鸟蛋,下水摸鱼虾。
就是在外人面前,挺会装的,看起来稳重又可靠。
后来上了年纪,才渐渐收了心,但也不忘逗弄人。
“我妈是个温柔的人。”
张潮没有回答,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秦寒云自然知道了答案,也就笑笑没说话。
第二天,他们一大早就去了张潮爸妈的坟前。
张诚带了点纸钱过去,说:“就当是给他们零花钱了。”
易曜看得稀罕,接过去拿在手里,一张张数额惊人的钞票让他惊呼出声:“等等,几个零,五亿啊!
太夸张了!”
伯母笑了,说:“你还没见过那种做出来的大屋子、大汽车呢,现在的人啊,什么都造得出来。”
易曜心里留下来的想法更加坚定了,这里有真实的生活,也有很多值得发掘的地方。
去见过自家弟弟和弟媳后,张诚没忍住抹了抹眼角的泪,“要说我这弟弟,可是哪哪儿都好啊……”
易曜听得泪花直闪,血脉里的联系也好,因景生情也罢,他此刻真实地感受到了他和张家不可切割的关系。
他的手里还有因为烧纸钱留下的灰尘,他反复搓了搓,那种滚动着的,又如丝绸般的东西,突然就成了他心目中的康庄大道。
他看见张潮走在前面,故意把手上的灰抹到了张潮的外套上。
张潮本来心里正难过,他和张诚一样,都落了泪。
但此刻被易曜捣乱似的捉弄,便去了几分情绪,“好啊你,又调皮了!”
两个人不管不顾地在路上打闹起来,易曜到处乱窜,一会儿绕着树转圈,一会儿躲到了路边的屋檐下,看起来倒是活力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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