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今儿便坐这马车回侯府,成么?”
薄薄的曦光里,少女梳着高髻,穿了条绣工精致的遍地金绣垂枝碧桃百褶裙,藕色的襦衫束在浅青色的腰带里,显得纤腰楚楚,像一朵沾了露水开在清晨里等着人采撷的娇花。
常吉在心里叹了声:这容家大姑娘当真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儿了。
可惜花娇还得要有惜花人,自家主子那颗泡在千年玄冰里的石子心,还真没甚怜花惜玉的柔情。
他小心地觑了眼顾长晋,果见他眉眼不动如山,点了点头便抬脚往马车走去,端的是冷漠无情。
大抵是察觉到常吉的视线,顾长晋扭头瞥了瞥他。
常吉心里一个“咯噔”
,忙上前打开车门,殷勤地放下脚踏,对二人道:“主子、少夫人,快上车罢。”
容舒跟在顾长晋身后上了马车,与他面对面坐着。
这马车是容舒从前在侯府时,沈氏寻人给她专门造的。
里头空间极大,坐七八人绰绰有余。
车底铺着金丝地毯,中间立着张檀香木桌案,上头摆着一个瑞兽香炉、一套掐丝珐琅茶具,桌案两头还有两个鸡翅木小几。
盈雀说的小箱笼便放在其中一个小几底下。
容舒目光在那小箱笼顿了片刻便收回了眼,扭头挑开一边的车帘。
外头梧桐巷的铺子早已开了市,吆喝着卖炒饼、卖热浆、卖甜酒汤圆子,一派热热闹闹的人间百态。
凉风并着这喧闹声吹灌而入,容舒半张脸撞入光里,她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唇角微扬,渐有一股喜悦之感涌上心头。
松思院不是她的家,顾家也不是她的归宿,她只当自己是个借宿之人,行事自是要谨慎,时间久了,难免会觉着压抑。
眼下出了顾府,浸润在梧桐巷热热闹闹的烟火气里,她才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她是真的活过来了。
活着真好啊。
她在这厢看得入迷,压根儿没察觉到顾长晋略带探究的目光。
成亲三日,他日日都是早出晚归的,二人不怎么碰面,也没说过多少话。
顾长晋原以为容舒这样娇滴滴的高门贵女,不管如何都会闹上一闹。
毕竟,他顾家与承安侯府到底是差了些门楣。
容舒若是要闹,也是有底气的。
可她偏偏规矩得很,不吵不闹,恭敬之余还带了点儿疏离。
是的,疏离。
顾长晋能察觉到她对他的疏离。
他因着幼时经历,又兼之在刑部历练了两年,算得上是人情练达、世事洞明,等闲之人在他面前藏不住心事。
便比如容舒,大婚当日,喜帕被挑开的瞬间,她那双清润的眼浸满了对他的爱慕。
可第二日再见时,她眼底那些缠缠绵绵的光忽然便没了,只余下规规矩矩的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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