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才蒙蒙亮,刑全战战兢兢带着谢妙旋站在一个巨石台阶上。
下面密密麻麻站着的都是伤痕累累的流民们,他们还是拿着那些叫人发笑的自制武器。
拳心都紧握着。
过了两夜,他们身上的生机肉眼可见地衰败了许多,一双双看向上头的眼睛死气沉沉之中夹杂着燎原的灼热。
看起来矛盾至极。
“刑大人,樊大人呢,我们都按照他的要求准备好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不见他人。”
“是啊,是啊。
这位女郎面生得很,好似从未见过,女子之身最好不要站在前最上头,徒惹煞气。”
“老李头,事到如今还管这些干嘛,男子女子都一个样,今日你我都得死在这里,都要一了百了,还在讲究这些虚礼。”
“要我说,反正都是要死,总比默默无闻死在荒草杂堆里头要好。
若是老天开眼,叫我能在城门破之前还留着一口气,那可真是撞了大运了。”
“谁不是一样,谁想做个饿死鬼”
流民们根本没有经过培养,秩序混乱,一人开口,旁边人就跟着接茬,人群瞬间就吵吵嚷嚷起来,嗡鸣阵阵,像有几千只鸭子在嘎嘎乱叫。
刑全抬手做了一个向下压的动作,“诸位,诸位听我说。”
过好半晌,这些人你拉我提醒一下,他拉他提醒一下,人群的声音才逐渐低了下去。
刑全扬声,
“前日一战,咋们共计死伤了四千余人,实在是惨败,算上那总角小童,咋们如今也不过勉强六千余人,我们若是再按照前日那样去强冲城门,更是会损失惨重,最后能剩下的人或许最后十不存一。”
“今天我要告诉大家,用性命去冲城这个计谋本身就是错的,是樊左和向图想出来的毒计,他根本不是真心要为大家讨一条出路。”
下头一片哗然,很多人都不明白刑全为何说这话什么意思,大家心中都等着他继续说先前拿下励志的话了,结果兜头一盆凉水泼了下来,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精彩。
刑全内心也是苦涩,这就是谢妙旋留着他性命要做的第一件事。
将樊左的真面目公之于众。
“我日日受到良心的谴责,不得不站出来将实情告知大家。
其实打从一开始,樊左就没有想着让大家能够真的安然活下来,他说城门被损毁,今日就能一举冲入城中,可他没有告诉大家,宁城里头还有精兵三千在等着我们,他们个个装备精良,若是冲进去,最后剩下的只会是他的心腹,庇护着他藏入城中,替他自己谋得一线生机。”
“还有一件事我也得告诉大家,其实樊左一个月前就传信给宁城太守,想要带人投靠他,可太守瞧不上他,所以他才想出这个冲城的毒计来。
从头到尾,他为的不过是自己的荣华富贵罢了。”
随着他每一句话落,场中便更安静一分,直至最后,整个场中针落可闻。
底下原本还和善的眼睛一双双变得怨毒起来,齐刷刷地盯着刑全,他额头冒出冷汗,心中叫苦。
他虽然每句话都极力撇清自己的干系,可只要不傻,仔细思考一下,就知道这其中必然也有他的一份算计。
“好啊,刑全,你如今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要见樊左,叫他出来。”
“你个狗娘养的,这算计之中难道没有你的份吗。”
场面顿时又乱糟糟起来,比菜市口还要混乱,许多人推搡着就要爬上来揪刑全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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