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
荀朔摆了摆手,在他开口前抢先道,“我还是不掺和这些了,就是来看诊的。”
成英听到动静后大步迎了出来,如蒙大赦,连忙请荀朔往卧房去。
商陆跟了几步后,忽而想到昨夜之事,飞快地问了句:“云姐回去了吗?”
成英无暇多言,指了指书房的方向。
书房外守着的是长风,他一直从深夜等到清晨,除了初时那隐约的啜泣声,便再没听到什么动静。
见着商陆找来,他掩唇打了个哈欠:“是公子有什么吩咐吗?”
商陆摇了摇头:“我只是想来看看。”
房中关着的不过是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翻不出什么波澜,长风看了眼天色,也没拦他。
商陆缓缓推开虚掩着的房门,入眼的是满地狼藉。
房中的烛火已经燃尽,墨色的大理石地砖上凌乱地扔满了涂写过的废纸,有团作一团的,也有被撕作碎片的。
而桌案上,端端正正地摆着两页花笺。
商陆环视四周,瞥见书架后的一片衣角,放轻脚步走去。
仔细算来,他与容锦相处的时日不算多,在商陆的印象中,她总是一副温柔而恬静的模样。
可如今,她抱膝蜷缩在背光的角落里,沉睡中依然眉头紧皱,脸颊犹自带着泪痕。
商陆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不该将她唤醒,犹豫了会儿,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裸露在外的肌肤竟泛着病态的红。
意识到这点后,他立时伸手摸了摸容锦的额头。
她确实是在发热,不知是从何时而起,但症状不轻。
情急之下,商陆也顾不得许多,径直俯身将人给抱了起来。
怀中的重量轻飘飘的,她在别院这些时日衣食无忧,也算好吃好喝地养着,却仿佛依旧瘦得与在黎王府时没什么两样。
荀朔这边看了沈裕的伤势后,饶是早有预料,还是倒吸了口凉气,开始拧着眉发愁。
还没等他理出个调理的章程,一抬眼,就见商陆抱了个昏迷不醒的姑娘进来,诧异道:“这又是怎么了?”
“我方才去看了眼,发现云姐发热她昏迷不醒,”
商陆没看荀朔,先向着沈裕解释,“便想着请荀大夫帮忙看看。”
沈裕瞥了眼他怀中的容锦,只见她昨夜惨白的脸颊如今烧得发红,而那藕节似的小臂无力垂着,其上有着数道血淋淋的抓痕。
出了血,又结了痂。
鹅黄色的衣袖上也沾染了斑斑血迹,犹如绽开的红梅。
沈裕似是被那血色灼了眼,随即移开目光,低声吩咐道:“先为她看。”
荀朔还没等他开口,就已经托起容锦垂着的手,见着其上的抓痕后眉头拧得更紧,诊脉之后方才稍稍缓解:“寻常发热,不是什么大毛病,喝几贴药就好了。”
他先是提笔写了给容锦的药方,又斟酌着,另写了张沈裕要用的药材,一并给了成英:“照这个抓药去。
顺道给我家医馆捎句话,就说我这两日不回去,先在你们这边住下了。”
沈裕的伤这回得动刀子,分几回排出沉积的瘀血、积液之类,才能将伤情渐渐稳固下去。
而接下来的事实证明,他对沈裕的伤势判断很准,但对容锦那不起眼的小病,却看走了眼。
容锦接连喝了两日的药,依旧未曾退烧,也还在昏迷之中。
荀朔亲自往细柳院,静下心好好看过,沉吟道:“她这是五内郁结而起的心病,寻常的退热药方治标不治本,故而没什么效用。”
至于这心病因何而起,荀朔并没多问,只是为她施了一回针,又重写了张药方。
换了新药后,容锦的病情终于渐渐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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