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经验的婆子都说她肚子尖,能生男孩,可不论生男生女,只要是她和谢昶的孩子,阿朝都喜欢。
她只是心疼他。
“你快走吧,别在这里啊。”
阿朝一边将他往外推,一边颤声说道。
谢昶想多陪她一会,这些日子以来,看到她沉甸甸的浑圆的肚子,他出行时连马都不敢骑,真正做到了事事谨慎当心。
疼的虽然是他,可孩子毕竟是从她腹中出来,流血的是她,况且谁也不能保证蛊虫受到刺激会不会发生变故。
他想待着这里,小丫头却不让,直把他往外推:“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的,你出去啊……也不要站在外面,我让你请大夫,你到底请了没有啊……”
稳婆听得不明所以,夫人难不成以为谢阁老没给她请大夫?怕不是已经疼得说起胡话了,“夫人放心,医女马上就过来了,何况还有我老婆子在呐。”
稳婆又看向谢昶:“产房腌臜地,大人还是出去吧,您在这里,夫人也使不上劲。”
谢昶面色泛青,额间频频汗出,脖颈处隐隐看到凸起的青筋,阿朝只觉得握住她的这双大手都是一片冰凉。
他意识到这一点,这才慢慢松开她的手,在她额头吻了吻,声音也有些发颤了:“我在隔壁等你。”
阿朝看着他出去,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只看到他高大的背影推门而出,宽大的袍袖下,手掌紧握成拳。
等到夜晚华灯初上之时,产房内终于传来了响亮的婴儿啼哭。
隔着一道墙的距离,谢昶坐在一片晦暗的光影里缓缓睁眼。
持续了两个时辰的疼痛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疲惫。
隔壁还有些嘈杂,有人欢喜地说是个男孩,还有的说眉毛像他,眼睛像她。
眼睛像她,应该也会非常漂亮吧。
他缓缓起身,想去看看她,又恐这一身汗污浊了产房。
宿郦看到他从厢房内出来,狠狠松了口气:“大人,夫人生了个公子!”
谢昶面上没有半点血色,淡淡点个头,“让崖香同夫人说一声,我先去沐浴,沐浴过后再来看她,让她不必担心。”
宿郦赶忙拱手应下,欲言又止道:“可要给大人请个大夫?”
谢昶才想说不必,忽又想起她临盆前的嘱咐,“夫人面前,就说请过大夫了,听到了吗?”
宿郦不敢违逆,只得应下。
连心蛊的事情,宿郦在赣南时便已知晓,产房内听不到夫人的哭喊声,只有产婆不断催促发力的声音,可一墙之隔的厢房,听不到任何忍痛的声音,静默得可怕。
大人不许人进,恐怕也是不想让人看到他狼狈的模样吧。
谢府后院灯火通明。
谢昶往净室的方向去,宿郦才看到他身上的冷汗几乎湿透了整个后背,而厢房内,他方才所坐的那把圈椅,扶手处无数道清晰的指甲痕纵横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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